有關前世,陸枝想了起來,她微微地點了點頭:“記得,是我前世的生日。”
“你十六歲生日那天……”謝玄喉間一陣哽咽,“我像往常一樣帶着茉莉來為你慶生……”
陸枝的堂兄陸文因陳劍安将陸枝的大伯抓捕入獄而懷恨在心。
陸文花了很長時間跟蹤陳儒,終于在陸枝十六歲生日當天選擇動手,他在火車司機的水杯裡下藥,貨車司機喝了水頭暈腦脹,根本看不清紅綠燈,就這麼橫沖直撞過路口撞上陳儒坐的車。
那天,路口亂作一團,警笛聲嗡鳴聲雜亂不堪。
陳劍安親手拖出自己滿身是血的兒子,聽見他說:“爸,别、别讓陸枝知道,我、我出事了……”
他隻是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不得空來見她。
就這麼告訴她就好。
至少,她不用太傷心。
陳儒看着手中的純白茉莉被自己的鮮血浸染,他想将茉莉拿入懷中,顫抖的手不過才擡起一點,頃刻間便無力地垂落下去。
陸枝,抱歉,不能給你過生日了。
純白色的花瓣被鮮血染透。
陳儒再醒來時,發現自己身處一個陌生的地方,還是個嬰兒,而且,他清楚地記得前世的所有事情。
他又活了過來,在一個陌生的世界裡,被取名謝玄。
這個世界裡,沒有陸枝。
他長大後被封了王,他的母妃告訴她,讓他去怙州替她看一看好友。
她說,她好友的女兒,名叫陸枝。
他當即便答應了下來,為着這一個相同的名字,也懷揣着一絲微弱的希望。
要說他是在什麼時候認出她的,應是在她及笄當日,她讓他拿着蠟燭,對着蠟燭許願。
眼前的人和前世已不是同一張臉,卻有着相同的習慣,喜歡在許願時将雙手的大拇指緊緊貼在一起。
她曾說,這是一種蓋章認證,代表她許的願被神仙聽見了并且答應幫她實現。
就算同名同姓,可習慣也會一模一樣麼?世上會有這麼巧合的事麼?
他不相信。
他開始悄然觀察陸枝,他發現她很多時候總會無意識地捂着心髒輕輕拍一拍,就像是在哄心髒。
這是她常做的小動作,或許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陪了她五年,将她的小動作了解得一清二楚。
他便确信,眼前的陸枝就是他放在心裡的那個陸枝,她來了這個世界,也就意味着她的心髒停了。
她那麼害怕孤單,走的時候有沒有人送送她?
會有人給她在她的墓前放上一支純白茉莉嗎?
應是……沒有的……
她沒有了家人。
他想到這些,心髒便抽疼如刀割,他捂着抽疼的心髒喃喃自語道:“原來、她一直都承受着比這強烈百倍的痛苦……陸枝、陸枝……”
他要将她留在身邊,他要護好她,照顧她。
所以他在最不合時宜的時候提出要娶她,而她、竟然答應了,天知道他有多高興。
她要嫁給謝瓒,他恨不能立即殺了謝瓒,可好在她始終如一地選擇了他,多幸運啊。
她要複仇、要鳳州、要天下,他願意不惜一切為她達成。
他隻要她。
她說她被困于風雪,他明白她是失去得太多,多到幾乎就要失去愛一個人的勇氣,于是他下定決心要讓她不再感到孤單。
他會穿過風雪為她而來,也隻為她而來。
謝玄俯身親吻陸枝的額頭:“枝兒,我隻要你。”
陸枝眼淚一茬接一茬,她的聲音有些沙啞:“謝玄,你能抱抱我嗎?”
謝玄舒展開眉眼:“當然能,多久都行。”
他在陸枝身旁躺下,将陸枝抱入懷中。
陸枝往他的懷裡縮了縮:“謝玄,你果真是個很狡猾的人,竟瞞了我這麼久。”
謝玄默默認下:“嗯,是我不好。”
“不,你才沒有不好。”陸枝環住他的腰,甕聲甕氣道。
陳儒也好,謝玄也好,他都是最好的。
他是為她帶來生機的茉莉,是為她帶來明媚的朝陽,是她有幸得之的專屬美好。
陸枝在謝玄的懷裡蹭幹眼淚,探出腦袋問道:“謝玄,你知道我們這叫什麼嗎?”
謝玄配合地問道:“叫什麼?”
“命中注定。”陸枝仰起脖子親了親謝玄的下巴,“謝玄,你是我命中注定的愛人。”
“我愛你,謝玄。”
謝玄微微垂首吻陸枝的發絲:“我也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