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晴朗,金光潑灑在山間漫成淡薄的輕煙,袅袅上升,似暖還寒。
饒是這樣的好天氣,大廳内的氣氛卻一派肅穆,主位上的人閉目不語,直到一道腳步聲傳來,“師妹,你來了。”
熊年年剛從七塔獄回來就收到訊息趕來,平緩急喘的氣息,看了眼左側的人後神色正常的走到中間,“師兄,你找我是什麼事?”
掌門睜開雙眼,向來和善睿智的目光刺客頗有些淩厲,“你去了七塔獄?”
熊年年頓了下,“是。”
聽到她如實回答,掌門低歎,“林深因一己之私陷同門于危難之中,七塔獄對他、對整個臨仙宗而言是最好的處罰。”
熊年年一時不知如何回應,林深癡情,肯為了心愛之人犯天下大不韪,單論這點,便可稱得上至情,但也因此,失去了至善,也失去了修煉菩提明鏡訣的機會。
不過,被這樣的人愛上也是一件令人欣羨的事。
在她胡思亂想間,左側的人忽地上前,“百餘年已過,魔界的通道被徹底封鎖,林深雖心懷私欲,但也因此,讓劍玄派僅存的弟子因禍得福。”
話裡話外的求情然那個熊年年不禁側目,聽小芙說,在封山前,劍玄派的掌門是美髯大叔,眼前卻是個頭發胡須花白的老頭。
“小流芳,多年不見,可還記得我?”
“這……”熊年年撓頭,不好意思笑笑,“我失憶了。”
聞言,太虛也不訝異,隻道:“菩提明鏡訣極難修煉,以你如今的修為已經很出色了。”
誇獎的話對方說得極為順口,神色也很自然,彷佛自己和他的關系不是一般的熟悉。
熊年年思索間,隻見他眉頭一皺,左手忽地虛抓,她身體内的雲台夕照猛然離體,頓時出現在對方的手中。
“你如何得到這兩把劍?”
太虛神情莊重,隐隐摻雜着一絲悲傷,她想了片刻決定如實告知。
從頭到尾一字不拉的說完,熊年年咽了咽口水,一杯茶被适時遞到跟前,她望向主位的掌門師兄。
“喝吧,此茶是我多年珍藏。”
她點點頭,一飲而下,清苦的茶香霎時溢滿口腔,溫熱的水流潤過喉嚨,不禁讓人舒心。
太虛顫抖着手撫摸着雲台夕照,“這是劍玄派開宗祖師的佩劍,也是劍玄派的鎮派法寶,千年前與魔界一戰後,此佩劍便消失無蹤了,如今再見,想必機緣已到。”說罷,他雙指輕點,兩把劍淩空而起,周身迸發出道道光圈,其上攜刻着不明符号,像是佛教梵文。
眼前此景突然,熊年年訝異,想起當時離開秘境前前輩所說的那句話,一時之間竟有些心緒不安。
她移開目光掃視掌門和太虛,見他們的神色越發凝重,問:“這些文字寫了什麼?”
太虛盯着梵文不發一語,掌門沉吟一瞬回道:“這是當時領導正道宗門的仙人所留,其上所說,當年魔界猖獗其實是因為魔源。”
“魔源?”
掌門眉目罕見地除去溫和,無比嚴肅,“魔源是魔界根本,蘊含無比強大的魔氣,它出現的無聲無息,誰也不知道它是何時存在的。”
“所以,上面寫得是關于魔源的事?”
掌門點頭,“仙人察覺到魔源的重要性後便設計将其摧毀,此舉緻使魔界大敗,同時也産生了意外。”他望着雲台夕照的眼睛轉向少女,“魔源有了靈智。”
熊年年眉頭微皺,有些不解,“後果很嚴重?”
太虛回過神來,接下掌門的話,“很嚴重,魔源本就是一灘死物,但因為意外強啟靈智,對于世間而言不是好事,而且……”他頓了頓,看向掌門,待對方颔首才繼續道,“魔源初啟靈智便消失無蹤了,後來仙人臨終之際留下提示,若有朝一日,雲台夕照劍重見天日,那麼魔源已經出現。”
聞此,她聯想到魔界的動作,還有沈厭身上莫名出現的魔紋,隐隐有了某種猜測,但面上仍舊如常,“那,師兄你們接下來該怎麼做?”
“魔源現身茲事體大,需得召集各大門派前來商議才可。”掌門緩緩道。
太虛看着她,“我們找你前來,除了雲台夕照,還有一事。”
“什麼事?”
“沈厭的身世。”
熊年年神情微頓,“你們懷疑沈厭與魔源有關?”此話一出,她見掌門和太虛沉默,忽然福至心靈,“證據呢?”
掌門寬袖一揚,半空中浮現出心魔的影像,他吊兒郎當地癱坐在地上,神情頗為不屑,“此事是我失誤,但沈厭早晚會回到魔界中去,你們攔不住他。”接着,他又說了一些有的沒的東拉西扯的事。
影像被關上,熊年年按下忐忑,笑了笑,“師兄,你不會信了這個魔界人的話吧?”
她略帶玩笑的試探,對方并不應答,神情凝重又複雜,看得她心底越發不安,“師兄……”
“流芳,沈厭早已生出魔紋,此事你可知曉?”
熊年年乍然一驚,随後想到掌門的能為,門内的任何事都瞞不過他,于是直接承認,“沈厭是已經生出魔紋,但憑此就認定他是魔源是不是過于草率了?”
見兩人之間氣氛逐漸僵持,太虛開口道:“流芳你誤會了,你師兄并非認定沈厭是魔源,而是想借由他敲出魔界的真實目的,以及魔源的蹤迹。”
聞言,她暗暗松口氣,“那有什麼是需要我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