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之人系出一脈,同氣連枝,因此彼此之間的聯系較為緊密,隻要不是刻意隐藏,皆能尋找到蛛絲馬迹。
心魔不清楚情魔要做什麼,但他明白,憑情魔的能力,想要藏起來非魔皇難尋,可如今,竟然洩露了一絲絲的氣息,他可不認為這是對方故意留下來的。
心魔冷笑,循着蹤迹化作黑煙朝人間的方向飛去。
茅草屋前,一少女坐在枝桠間晃着小腿,樹下容貌華盛的男子閉目修煉,周圍除了時而的鳥鳴聲便是風吹青葉的沙沙聲。
細嗅清新的空氣,熊年年舒坦地喟歎一聲,目光落在下面沈厭流動的靈力上,心中還是忍不住咂舌,合歡體被改,再加上靈息的作用,他的修煉不似以往滞澀,突飛猛進的速度令人十分震驚甚至是吓人,隻三天的時間,修為差不多就要趕上她了,要是這樣練下去,說不定還未十天就能渡劫飛升了。
熊年年一邊看着一邊暗自驕傲,攻略帖上所出現的角色還沒有哪個和自己的崽崽一般出色。
可她所不知的是,她所為之驕傲的人内心裡卻是另一番景色。
随着修煉越來越深,沈厭的識海變化也越來越大,過去的遭遇令他很悲觀的清醒,知道不會一直順利下去,果不其然,在突破化身中期時,原本廣闊幹淨的識海開始生長出一朵朵靡麗奪目的朱紅,無風搖曳的姿态妖娆的像是女人纖弱無骨的塗朱素手。
沈厭一襲丹青素衣的挺拔身姿凜然站在其中莫名多了幾分邪魅的氣氛,他微動,一朵靡紅出現在指尖,垂眸,仿佛有響起飄入鼻尖誘人沉淪。
忽地,沈厭捏碎花朵,嗓音冷厲,“出來!”
劍尖劃碎一片花海,碎片飛舞間一道虛幻的身影漸漸顯現出來,那人眉眼狹長,貌若好女,除卻輕佻肆意的眼神竟和沈厭的面容一般無二。
見此,沈厭本就冰冷的雙眸更加見寒,“你是何方妖物?”
對他的冷意和危險視若無睹,“沈厭”唇角上揚,“妖物?若我是妖物,那你豈不也是?”說話間,他身形消失又出現在沈厭的身側,湊近他的耳邊輕聲,“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沈厭手下微動,支離破碎的花瓣再度飛揚而起,緊盯着飄然落地的對方,紛擾的落紅中劍光一閃,一觸即發。
識海内突發意外,強烈的變化自然波及到了外界,熊年年頓感周圍的溫度驟然下降,當即明白沈厭的修煉出現了問題,動作利落地跳下樹指點眉心為其引導護法。
“沈厭,醒醒!”
花海内,實力相當的兩人打得不可開交,兵器碰撞的铿锵聲讓人寒立震顫,聽到少女飄渺的聲音,假沈厭勾起唇角,笑意莫名,“聽到她擔心你的聲音是不是很開心?”
沈厭不言不語,隻冷冷地盯着他,下手越發狠厲。
“被我說穿心事惱羞成怒?”假沈厭瞟了眼劃破的衣袖,應付對方的同時随手施法恢複原樣,一番動作卻也不耽誤他開口,“可惜,襄王有夢,神女無心啊。”
嘴上說着可惜,面上反而是惡意般的譏笑,一字一句仿若是引誘,“你在害怕什麼?想要她那去強勢地掠奪,隻要折斷她的羽翼,那她整個人就是你的。”
“閉嘴!”沈厭難得暴怒。
瞧見他的表情,假沈厭越發有恃無恐,“沈厭,你真是個自卑怯懦的膽小鬼,若你辦不到,那就換我啊,我幫你,我會讓她愛上你,無可自拔地愛上你。”
“愛上我?”像是被蠱惑到,沈厭有一瞬的恍惚,少女的笑靥不斷在腦海中浮現,他其實很清楚對方隻把自己當作徒弟甚至是孩子看待,可在日漸相處中依舊不可避免對她動了心,剛開始意識到後,他抗拒掙紮甚至是壓抑,但那根情絲每每見到人後仍舊情不自禁,越演越烈。
後來,沈厭不想強迫自己壓抑了,但如今各方虎視眈眈,他的力量保護自己都勉力難支,更何況又數度連累她身陷險境,他不敢再賭,他隻能尋求更強的力量,隻要站得越來越高,就能與她比肩。
所以沈厭不肯接受大藏心經,因為一旦修煉此書,必會限制靈息的力量。
“是啊,你們可以白頭到老,在人世間做一對神仙眷侶。”假沈厭低聲,“隻要你肯把身體交給我。”
外面熊年年越發焦急,沈厭渾然不覺地吐出一口又一口的鮮血,眉目間卻越發平和,這明顯很危險了,她顧不得那麼多了,施法進入對方的識海打算把人親自帶出來。
掌門在交代完後事後找上了太虛,此時太虛正在擺陣推演,掐着指尖眉心始終皺緊,走完最後幾步,重重歎了口氣。
掌門捋了捋發白的胡須,一如既往的和氣,“好友心緒亂了。”
太虛看他一眼,“怎能不亂?我推算幾十次的命盤,此次修真界的大禍都隻能有一個結果。”顯然,從他的表情中這個結果很不好。
聞言,掌門倒是平靜,“既然禍事難避,那就坦然受之。”
千百年的相處,太虛熟悉掌門的個性,盯着他瞅了一會兒,道:“這話可不像是你說出來的話。”
掌門曬然一笑,“你精通推算之術,還不知我的意思嗎?”
太虛轉念想了想,肩膀略塌,“難道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修真界的萬千生靈都要因此禍事泯滅一半,他于心不忍,哪怕隻有一點點機會,他都想去嘗試。
掌門眼神微閃,沒有回答這話,氣氛沉默凝重之時,天際劃過一抹流光,落在他們面前。
來人念了聲佛号,“貧僧見過兩位宗主。”
太虛擺擺手,“慧空大師不必多禮,劍玄派早已解散了。”
掌門知曉慧空的來意,道:“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