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音在書架上翻來翻去,終于在角落找到了幾本話本,随便選了本品鑒,她正看的津津有味,沒想到雲祈卻道:“那本不好。”
澤音覺得驚奇,問道:“你看過?”
雲祈道:“兩個主人公,最後一死一瘋,太過悲情。”
澤音聞言笑得肚子疼,還以為他會從文筆内涵格調這些方面做出深刻的批評指正,卻不料雲祈竟是個喜好美滿大團圓結局的天真爛漫派讀者。
澤音發表自己的見解,道:“這種才有意思,世間事常難遂人願,離别總是無法抵擋的。”
離别之苦,蝕骨銘心,雲祈不會告訴澤音,他常懷遐想,願那些圓滿收尾,非但書中所見,亦能化作塵間實境,得以親曆。
夕陽西下,天際被染上了一抹淡淡的金紅,仿佛是天帝的金盤沉入了無垠的蒼穹。山川間,雲霧缭繞,遮掩了人間的喧嚣,隻留下一片靜谧與祥和。
澤音閑來無事,四下轉悠,不知不覺來到了四象館,這是弟子們閑時交流切磋的地方,攬山小築的那隻孔雀就是從前在此處赢來的。
劍霄閣弟子以往總在演武場練劍,但現下演武場作為宗門大比的場地之一正在布置,他們隻好移步四象館練劍。
澤音瞧見院中的少年們正揮舞着劍,招式蹩腳生硬,明顯是剛開始練,她猜這些弟子應是剛入門不久。
人群中央一抹紅色倩影格外引人注目,旁人都是身着無定宗同一服飾——霜華祥雲袍,隻這位仙子是個例外。
正巧這位仙子正在幫别人糾正動作,擺弄了半天,她似是還不滿意,便開口道:“我示範給你看。”
澤音心道:這位應是教引這群弟子的師姐。
她倚在牆角玉蘭樹上,打算欣賞她的劍法。
卻不料這仙子竟将原本靈動霸氣的劍法舞的沒一點力氣,看着飄逸,實則毫無殺傷力。
澤音不禁感慨:劍霄閣沒落了,居然讓這樣個人教引新弟子。
那紅衣仙子示範完招式,感受到身後似有一道目光靜靜看着她,轉身正好與澤音目光交彙。
澤音頓時怔住了,這人……長得和她好像,衣着、發型竟也是她從前所愛。
紅衣仙子徑直向澤音走來,問道:“你是誰?應該不是劍霄閣弟子吧?”
澤音回過神來,挑眉一笑,回道:“現在不是。”曾經她也算作是劍霄閣的大師姐。
紅衣仙子以為澤音的意思是她以後會成為劍霄閣弟子,她瞧了眼澤音平平無奇的臉,眼神閃過一絲輕蔑,随即又迅速換上笑顔,“我叫榮靖兒,姑娘是來學劍的吧,我可以教你,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聽到這個名字,澤音心下了然,原來這就是那位世人口中的‘玄霜劍仙轉世’。
“在下黎溫。”
澤音沒多作解釋,她不欲去管這位仙子的行徑,無非是想借勢出名,人活一世,多為名利二字驅使,世間這樣的人多了去了。
身後傳來一聲呵斥:“怎麼停了,繼續練,就憑這副松松垮垮的态度,何時能學會?”
澤音聞聲看去,是位身着霜華祥雲袍的仙子,懷中抱劍,不怒自威,院中懶懶散散的弟子們見到她來,都挺直了腰身練劍,榮靖兒也跑回了隊伍。
原來這位才是教引師姐。
澤音與她目光交彙,那位師姐食指指向澤音,呵斥道:“還不快些練劍,杵在那幹嘛呢?”
澤音不禁夢回當年初入劍道,被師兄師姐支配的那段時日,她輕笑出聲,解釋道:“仙子誤會了,我不是劍霄閣弟子,一時迷路,誤經此地,仙子莫怪。”
那仙子摸了摸鼻子,師父讓她帶了三十個新弟子,如今還沒認全,她拱手行禮:“冒犯了。”
離開四象館,澤音思索了一會,決定去趟劍冢,非白劍雲祈已給她取來了,她去劍冢是想瞧瞧這百年間無定宗可有再添名劍。
她有非白一劍足以,但劍修對名劍有種莫名的向往,這和畫師對收集名畫的執着有異曲同工之妙。
途中偶遇了赫連行溪,赫連行溪率先問道:“黎姑娘,你要去何處?無定宗很大,你初來乍到或許不認路,我可以帶你逛逛。”
澤音笑了笑,拒絕了赫連行溪的好意:“不必了,我要去劍冢,這條路還是認識的。”
豈料赫連行溪阻攔道:“黎姑娘,我勸你别去,梅師叔正在劍冢發火呢。”
澤音疑惑道:“梅師叔?梅卿嗎?他跑劍冢發什麼火,劍冢好像不歸他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