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老夫人中蠱一事,阮清越可知曉?”
澤音在猶豫可否要知會阮清越一聲,畢竟同門一場,也算是故交,不好坐視不理。
雲祈擡眸看向澤音,“待下次見他時試探一番再做定論,不過…今日阮興懷和阮清拾的行為表明,他倆肯定知曉。”
阮清拾身為阮老夫人的親兒子,看到母親被人迷倒的第一時間應該是憂心母親安危才是,但他神态中流露出的恐慌更多些,人下意識的行為做不了假。
若換做澤音出事,他定然不會先同幾個明顯不是自己對手的人悠悠纏鬥,既然他們妨礙不了救人,當務之急肯定是要先去查看她的狀況,盡快脫身才是。
阮清拾的行為更像是将自己母親的安危放在其次,首要目的是除掉幾個可能發現自己秘密的小鬼。
而阮興懷就更明顯了,若他當真願意交付裴戒,為何不在上次見面時提出合作找裴戒?而要在今日這種情勢下答應交出裴戒,更像是欲蓋彌彰,用裴戒阻止他們繼續查下去。
澤音颔首以示認同,正在擺弄點心的赫連行溪忽而擡頭問道:“你們覺得老夫人所言可能當真?”
應飛塵疑惑道:“你指的是哪一句?”
赫連行溪解釋道:“裴戒當真在與啟哲鬧着玩?”
澤音聳聳肩,道:“是真是假我們可說不準,這得問阮啟哲,不過上次阮清越也提起過裴戒對家人不錯,不會傷害啟哲。或許,裴戒是怕自己有朝一日被抓,提前拿阮啟哲來做人質。”
此事該歸阮清越擔心才是,姑墨城的少城主若在自己家門口出事,傳出去豈不是叫人笑掉大牙。
阮啟哲的安危自有阮清越負責,當下困擾澤音的是,牧一禾明明就在白衣殿,但他們去了兩次都铩羽而歸,連個妖影都沒見到,牧一禾好似能憑空消失。
“難道白衣殿的陣法另有玄妙之處?”不應該啊,若真是陣法有不妥,我和雲祈怎會都沒看出來。
澤音和雲祈在這邊揣摩着自進姑墨城以來發生的所有事,欲從中找出些此前沒注意到的點,二人絞盡腦汁,屋中另一側卻歲月靜好,忙着嘗鑒各種品類的點心。
赫連行溪遞給應飛塵一塊梨花酥,“姑墨的點心真不錯,和雲中城的做法很不一樣,嘗嘗。”
應飛塵接過梨花酥,一整塊塞進嘴裡,嚼了兩下忽而被嗆住,赫連行溪不以為意,淡定将茶杯推給應飛塵,應飛塵擺擺手,咳了幾聲後從嘴裡掏出個紙條。
赫連行溪見此跳了起來,氣憤道:“這家點心鋪子瞧着挺幹淨,沒想到做出的東西這般不講究,虧我還照顧他們生意,買了這麼多!走,我們去找他們說理,鋪子離客棧不遠。”
應飛塵颔首應允,将紙條扔在地上,起身跟着赫連行溪往外走。
左丘綠蘭拉住他,指着紙條道:“上面似有墨迹,打開看看寫的什麼。”
赫連行溪盯着地上的紙條看了會,道:“上面都是口水,不好拿,等我出去找根棍。”
應飛塵蹲下身撿起紙條,“我的口水,我不嫌棄。”
澤音被他們的動作吸引,起身過來查看,剛好看到應飛塵打開紙條,她附身看去,紙條上寫着:
“古有一靈器名喚‘培元塔’,可助修士強益金丹,于塔内修煉,事半功倍,若妖入内,一可修補妖丹、增進妖力,二可隔絕妖氣、保護妖身,乃絕佳藏身之地。
培元塔隻認一人為主,僅當主人真心托付才可換主,換主後,縱是舊主召喚,也不會從命,故而絕了世人殺人奪寶的心思,漸漸淡出名器之列,如今輾轉落到白衣殿主人手中。”
看完紙條,澤音恍然大悟,如此一來,所有問題都說得通了。牧一禾能在我和雲祈的眼皮底下消失,是借助了培元塔。
而那個被下蠱的阮老夫人如行溪所言,八成是真的阮老夫人,姑墨城衆人口中那個雷厲風行、果決強勢、把持阮氏權力的阮老夫人則是第一次見到的那個冒牌貨。
她方才一直想不通,那個假冒之人既已代替阮老夫人經營了這麼多年,怎不直接将真的阮老夫人除掉,這樣豈不是一幹二淨、沒了後顧之憂,如今想來,原來是因舍不得培元塔,隻要真正的阮老夫人還活着,就可用蠱控制阮老夫人打開培元塔為她所用。
而牧一禾能夠堂而皇之地待在白衣殿,必然是與白衣殿的主人達成了某種交易。
原以為導緻這一切的幕後之人是阮老夫人,但方才在白衣殿得知有真假兩個阮老夫人且其中一個中了蠱時,此前所有推斷都被打破,故而腦海中一片亂麻,理不清頭緒。
這張紙條使得眼下形勢驟然明朗,可見有人一直在暗中注視着全局。
她心中隐隐有種感覺,自進姑墨以來,所見所聞似乎都是有人安排好的,她們所有人就如同棋盤上任人拿捏的棋子。
應飛塵疑惑的聲音打斷了澤音思緒,“師姐~ 點心鋪子的人居然懂這些?我都不知道呢。”
澤音唇角微微上揚,笑着解釋道:“小師弟~ 這是上乘宣紙,點心鋪子的人可用不起。我們怕是成了别人的棋子,有人想借我們之手解決白衣殿這堆麻煩事。”
赫連行溪攬過應飛塵,“這紙條是從你嘴裡吐出來的,你立大功了。”
澤音向雲祈招手,示意他過來看,“這字迹有幾分神似阮清越的,卻不如阮清越筆力遒勁。”
雲祈颔首稱是,“阮清越的确沒必要如此,若他想告知我們這則消息,上次相聚清中樓時便直言了。”
左丘綠蘭行事謹慎,心中尚有疑慮,“不知此則消息是否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