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去哪兒呢?”
“去孩子們心中的大城市。”
嶽旸像是想到什麼美好的事情,笑着問甯葉,“你知道大部分孩子都選的哪兒嗎?”
“北京!”甯葉開心喊道。
“對,能坐飛機的基本都去北京,坐高鐵沒有直達或者太遠的,就去省會走一走,落地都有導遊帶。”
“真好!”甯葉感慨道,又立刻問,“那你們有很多希望小學嗎?每年舉辦這種活動花費大嗎?”
“其實還好。各地旅遊公司和酒店都是自家的,跟航空公司還有保險公司也都談的是慈善項目的合作,費用可以減免一部分。”
“集團每年有固定的利潤百分比撥出來做各種項目,隻要得到半數以上部門内成員同意就可以。預算也是上一年就定好的,隻要不花超,影響不大。而且還有各項稅收利好政策,國家在這一塊上現在是很支持的。”
這是甯葉從未接觸過的部分,他曾經是愛心項目的受益者,等他長大後,遇上天災人禍時,他也捐過錢,現在也定時捐助,但是嶽旸他們做的是不一樣的大事業。
“在想什麼?”嶽旸問。
“在想,去過旅遊的孩子,對他們來說這代表什麼呢?”甯葉喃喃道。
“目前還不确定,這個項目剛開展沒有幾年。但是希望小學的項目做了很多年了,已經出了很多批學成的孩子。”
“他們現在都過得好麼?”甯葉問完又有點羞慚地笑了笑,“我這個問題是不是有點傻?”
“不會,”嶽旸安撫道,“我們也有追蹤報告,但主要情況其實也就兩種,一種是義務九年讀完繼續往山外考,讀高中甚至大學的,一種是直接去打工,或者留在當地接手祖輩的農田牲畜的。”
“考出來的有一部分選擇了回鄉建設,有的留在了外地工作,建立新的家庭。從事各行各業的都有,但大部分也算走出了大山,過上了相對更好的生活。”
“那……”
“沒考出來的,讀了書也比不讀書要好。學新技術更快,腦子更靈活。有相當一部分留在當地或者學成歸鄉的帶鄉裡村裡一起搞各種農業種植,加工廠之類,跟以前地裡刨食相比總歸了多了一些希望,長空也有一些長期資助項目涉及到這些。”
從身邊距離這麼近的人嘴裡聽到似乎隻有央視報道裡出現的内容,甯葉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那,你說的那個什麼‘盈虧’呢”?甯葉又問道。
“盈虧自負,資源調配。”
“對。”
“這個說起來比較簡單,但是我着實挨了點兒罵。”
嶽旸看着甯葉有點吃驚的樣子,喝了口茶繼續道,“就是每年公司團隊要對集團名下所有已脫貧地區建立超過五年的希望學校進行評估,綜合當地經濟水平,學生數量,政府各項舉措等,劃定是否能承擔自負盈虧。”
“如果确認可以,那各項相關補助都相繼退出,希望小學和初中全權交由當地政府部門管理。如果狀況太差,比如生源嚴重不足,那可能就合并,裁撤一部分學校,原本建築出租轉做其他用途,各項福利當然也停掉。”
“那當地學校和相關部門能答應嗎?你們部門内部也不會都同意吧?”甯葉理解了嶽旸說的“被罵”,這種相對商業化的舉措放在慈善中,很容易被人诟病。
“我們不會把資金真的撤出來,隻是以省市為單位,相應傾斜道更加有需要的地方,這種控制在相同行政區内調整的方式能最大限度獲得當地的支持。”
“而且評估方式很嚴謹,也會循序漸進地取消各項福利,讓學校适應,後續的監管也會持續一段時間,并且安排定期回訪抽查。”
“明白了。花錢的地方太多,不好好調整和監管确實會出問題。”甯葉想到贊同地點頭,想到小時候自己也是受過
“沒錯,部門内部一開始罵我剝奪孩子們的受教育權。但是長空資金有限,希望學校越開越多,如果不提早進行調整,有一天資金鍊無法支撐,最後能活下來的可能就隻有狀況好的這些,我隻是逼他們提早适應,也讓這個項目能夠惠及更多更需要幫助的孩子。”
甯葉看着嶽旸說起這些事情來認真又滿足的樣子,感受到他是真的把這件事情當很喜歡很重要的事業來做。
他雙眼放空着看向不禁想起了自己小的時候,如果不是好心人資助,他别說到大城市來,能不能活下去都是個未知數。
每次想起來他都感慨自己的幸運,也後怕于這一切都是個夢,一覺醒來他還是在那個逼仄的房間,而不是在這個飄着花香,有着美麗景觀的花園喝茶。
但是嶽旸今天一番話讓他認識到,他的幸運不是偶然,是無數好心人切實的幫助讓他有了今天,而跟他一樣幸運的人還有很多,他們沒有被遺忘,他們正在被拯救。
嶽旸沒有聽到甯葉後續的回複,轉頭看他,發現甯葉眼角微微發紅,似乎心緒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