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的目光在鹿小星後頸處肆無忌憚遊弋,哼聲說,“竟然又比我先了一步。”
“事已至此,給你兩個選擇,你心甘情願将魂魄給本王,或者……你受盡折磨,魂魄依然歸本王。”
鹿小星捂着後頸,轉過身又貼牆上,試圖找回一點安全感,他有點不自然但很努力地笑了笑,試圖讓“祂”理解自己隻是好奇絕對不是反抗,但是“祂”,咳咳:“為什麼非要我的魂魄?”
“祂”好似被眼前人的愚蠢激怒了,開口前先揚手隔空扇了鹿小星一個響亮耳光,正要繼續給他個教訓,“祂”身後的随扈之一走上前,在他耳光低頭回了一句什麼,鹿小星豎着耳朵隻聽到零星幾個詞,“酆都”、“元神”、“議事”。
“祂”的目光更冷了,清麗的聲音也變得嘶啞,“本王已無時間陪爾等無能之輩戲耍。”接着便隔空将鹿小星踩在腳下。
破風聲傳來,鹿小星隻覺頸後被刺入一陣冰冷如針一般的尖銳物,密密麻麻猶如刺進骨頭裡,疼得他忍不住發出“嗬嗬”聲。
踩在他背上的腳更重了,鹿小星甚至感覺到從胸口湧出來的血腥氣,“噗”地一聲吐了一地胃液。
“你、你倒是說清楚啊!”鹿小星虛弱地說,當了十幾天“鹿曉星”他腦子多多少少靈光點了,君子動口不動手,他會非常識時務者為俊傑!
“十天,本王最後給你的耐心,若你這廢物再讓本王失望,必将承受超今日千百萬倍的痛苦!”
随着警告聲消失,“祂”和身邊的随扈也消失不見了。
鹿小星艱難地擡手,試圖告訴這幫奇奇怪怪說話颠三倒四的非陽間物種們,喂!把話說清楚再走……
他根本不知道“祂”自己要幹什麼!
就算獻出魂魄也得告訴自己怎麼做吧?!
阿朗又出現了,半跪在鹿小星身邊,聲音忍不住發抖,“您、您沒事吧?”
鹿小星莫名其妙卻又非常笃定地,聽出了阿朗的心疼,他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回到前世的影響,與阿朗的默契多了很多,更敏銳地感知到阿朗的情緒。
“那個人真的太奇怪了。”鹿小星擺手,艱難地翻過身,剛剛疼出一身冷汗,現在身上雖然沒什麼痛感了,卻感覺這種疼被刻進骨子裡。
“那徽記,我在黑爺那裡的藏書裡看到過,我應該沒有記錯——那人是宋帝王!”
“宋帝王?”
“是第三殿閻羅王。”廖朗半扶着鹿小星靠在自己肩上,舉手間透着不自知的小心和疼惜。
他忍不住擔心,為什麼鹿小星會惹到這尊煞神,冥界十殿閻王中隻有宋帝王被衆鬼神懼怕的,他喜怒無常、陰狠暴戾,聽說與其他幾殿閻王的關系處得也非常差,所以如果惹了他,托關系都托不到人。
鹿小星心痛扶額,無力蓋住眼睛,從心中湧出巨大的無奈無辜無語無法理解,“我隻是個高中生。”
就算“有幸”當過一輩子的小公爺,也過了一千多年了,爛得骨頭渣都沒了吧?
“宋帝王威壓太霸道,我護不住您。”廖朗慚愧低頭,作為乾鷹十六衛護不住自己的主子,說明他無能。
鹿小星蓋在臉上的手垂下,聲音幹澀堅定,“你别想多了,也别您來您去的,那些就算是真的也隻是前世,我現在是鹿小星,高中生鹿小星。”
最近這些日子的經曆已經徹底粉碎了他原有的認知,但他就是他,不是任何人。
好,如果這是您希望我做到的。廖朗虛抓着鹿小星的臂膀,心中無聲應道。
“厲項歌,他現下是酆都大帝座下第七駕王,曆來與宋帝王就不對付。”廖朗抿了抿唇,又說,“你可以尋求他的回護,厲項歌顧着前世的情意,應該不會做事旁觀。”
鹿小星吸了一鼻子,沒敢告訴廖朗什麼叫做千年孽緣血債還沒血還情況相當棘手有可能死得更快,“再說吧。”
拿出懷中的記事本,“這個不知道怎麼回事,變小了很多。”不到巴掌大小,原來的字也不見了,反而多了一個記錄“海青關”。
廖朗接過來翻看,記事本在他手裡時他已經反複看過太多次,的确是新增的記錄,“丁毅是左撇子,的确是我要找的人,可他好像和我一樣也隻是剛剛有了這十幾日前世的記憶,我死前跟他什麼關系……我不知道。”
說到這裡,一種難以自抑的心痛将他包裹住了,短短十幾日他能感覺到前世與丁毅之間的感情是真的,那他這一世呢……為什麼自己才十六歲就跟他陰陽相隔,三十年來丁毅不光沒老竟然也是個鬼,還是個時時給他燒紙送衣的鬼。
鹿小星看着廖朗的側臉,感覺到了他的心痛,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胸口,無聲安慰着。
廖朗低頭,想了想又将變了型的記事本給了鹿小星,“它能帶我們回到前世,沒準是解開危機的唯一契機,放在你這裡。”
鹿小星想推拒。
廖朗不像原來那樣吊兒郎當沒心沒肺,意識到無法保護鹿小星後,像是一夜之間大了,真的有了乾鷹衛的印記,又或者是被喚醒了,眼裡還是少年那樣赤真,但多了一份穩重。
他一手包住鹿小星的手,将記事本攥在鹿小星的手裡,“拿着吧,宋帝王說的十天,不會有任何餘地。”
鹿小星閉了閉眼,這就是閻王要你三更死不會留你到五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