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你控制住了西北,那我們到底如何?”
厲項歌抿了抿唇,“我會想辦法把你接出京。”
鹿曉星明白他的言外之意,厲項歌不會入京,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他不會以身犯險。
他可以笃定,如果真有那一刻,自己可以毫不猶豫為厲項歌去死。
但這份感情,厲項歌似乎沒有拿出同樣分量的情意。
許是失落,又或是第一次經曆感情,鹿曉星被一股難堪包裹住了,“不必如此麻煩,我們就此别過,以後天高地遠,曉星先祝将軍早日一統西北,隻盼将軍能時刻謹記忠君愛國四個字,他日與我不要兵戎相見。”
厲項歌抱着鹿曉星的手一下收緊了,鹿曉星咬着牙忍住沒出聲痛呼。
“這次就算了,以後不得再胡言亂語。”
見鹿曉星提氣還要反駁,厲項歌翻身堵住了他未出口的話,接下來便撞得他徹底失了聲。
天微微亮時,厲項歌一隻手自鹿曉星耳後劃過,到胸前,摸了摸他給的扳指,“我許你的是一生一世,給我三年時間,三年後接你到西北。”
鹿曉星枕着厲項歌的胳膊,仰頭望着他的,眼淚一滴滴幾乎打濕了他的袖子。
最終阖上眼,将所有的不甘和不舍狠狠壓下去。
再睜眼,鹿小星聽到了急救室來來往往的人聲、叫聲、哭聲。
“同學你沒事吧?”一個小護士蹲着看上下檢查鹿小星,見他無礙還囑咐他要注意休息,學習不要太辛苦。
鹿小星點點頭,扶着牆根站起身。
現在的情況有點複雜。
鐘昱明顯還沒從前世的沖擊中回過神,一張還有稚氣的臉幾乎承載不住這麼複雜的感情,幾乎是凝固了。
讓鹿小星意外的是,厲項歌、廖朗都在,廖朗身邊還有個高大的男……額,男鬼。
厲項歌在他睜眼後,便靠在牆上不說話了,隻留一個側面給他,臉色沉沉的,像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鹿小星猛地起來還有點暈,沒站穩踉跄一下。
厲項歌眼簾微動,也隻一瞬就恢複了平靜。
廖朗本能一般伸出手扶住鹿小星,下手格外小心生怕碰疼了他。
幾乎下意識道,“沒事吧?”
聽到這邊的聲音,那隻高大的男鬼也轉頭看向這邊。
察覺到有人在上下打量他,鹿小星轉頭對上那隻男鬼,愣了愣,意外道,“林兮?”
高大的男鬼颔首,牽起一絲笑意,收到厲項歌警告的眼神後,嘴角一頓,斂起笑容垂眼不再看向這邊了。
廖朗低聲解釋道,“林兮轉世後做了警察,一次卧底任務暴露……現下在白爺謝必安座下做事。”
頓了頓,像是為他們乾鷹十六衛無法保護鹿小星,隻得尋求厲項歌這件事感到羞愧,他聲音幹巴巴的,“我……我跟了厲項歌兩天,想找個機會跟他說,宋帝王威脅你之事,林兮是奉命來此引亡魂。”
廖朗沒說完的是,自從他跟着厲項歌,他就跟着鹿小星了,甚至早就被發現跟蹤,卻好似知道是他,又像期待着什麼,竟一直沒趕他走。
他想,是厲項歌想回到前世。
可惜不知怎的,兩天了他們都沒回到前世,直到在急救室偶然遇到林兮,鹿小星懷裡的記事本才有了反應。
厲項歌背着手,離鹿小星大概三米的距離,沉沉看着他,兩側是行色匆匆的醫護人員還有病患家屬,看不見厲項歌,卻奇異地都會自動避開他站的位置。
隔着影影撞撞高低不同的人頭,厲項歌不說話也不動,隻是專注地看着他。
鹿小星視線向下移去。
厲項歌今日穿了件寶藍蟬紗袍子,腰間系着暗橙菱形紋錦帶,棗紅色的内裡同戰袍顔色極為相似,恍惚間見到的是前世的他一般。
腰間還挂着他送的三塊玉佩。
厲項歌順着鹿小星的視線看向腰間,眉頭一瞬間就蹙緊了。
他這次親眼看見鹿小星一刀刀雕刻出來圖案,雕刻前用同樣的材料試手,第一次雕刻,因為不熟練,手指大大小小落了不少傷。
他吻過那雙蔥白纖細的手無數次,卻從未發現過上邊的傷。
骨節分明的手撫上腰間的玉佩,入手溫潤,仿若透過玉佩撫着那人的手,厲項歌動了動唇,無聲問道,“傷口疼不疼。”
鹿小星胸腔還殘留着激蕩的心緒。
為厲項歌淪陷的情意還充斥着身體,鹿小星望着厲項歌的眼神,有種難言的濃烈之意。
一雙冰涼的小手拽住了他的指尖。
鐘昱眼圈紅了,稚氣未脫的臉卻有着成年人的成熟,“小公爺。”
他回到的片段,是與鹿小星最為患難與共的日子,這如何不動容,第一時間就接受了乾鷹十六衛的身份。
小公爺鹿曉星,無論變成高中生鹿小星還是别人什麼,他都是自己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