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的雲又壓低了幾分,隐隐還有悶雷聲間或傳來,丁毅收回視線,“千年來第一次出現這異象。”
路巍手一頓,下一秒加快了撚茶的速度,渾不在意道,“什麼異不異的,奈何橋隻是雨少,不代表不下雨。那雲彩積的水多了,被黃泉水一照,紅啊黃啊都正常。”
丁毅夾着眉,今日不知為何,心中總惶惶不安,總覺得有事要發生。以往出任務時,每次有這種心情,總會意外受傷。
就在他還陷入自己的思緒時,一聲巨雷劈天落下來,幾乎擊穿了孟婆亭。
風輕雨呸呸兩聲,被砸了一身的土,待站穩後看着亭子殘垣,新熬的湯灑的一滴不剩,氣得卷起兩邊袖口,雙手叉着細腰,破口大罵道,“哪個天殺的,我老太婆金盆洗手五百年,當我吃素的了,識相的給我速速滾出來,老娘要打得你魂飛魄散!”
回答風輕雨的是接二連三的暴雷,甚至帶了火光,同時間範無救和謝必安帶着兩隊衙差現身,急匆匆将等待投胎的魂魄們牽走。謝必安高聲道,“老婆子,收拾家夥事兒速速撤離,奈何橋要塌了!”
風輕雨秀挺的鼻子差點氣歪,将手中舀湯的馬勺直直向謝必安甩過去,“好啊,是不是你個小白臉兒又搞什麼歪門邪道?從哪兒引得震天雷把我老婆子的亭子都糟蹋啦!天殺的,沒天理!有沒有人管管!”
一屁股坐在青石磚上,不依不饒地兩腿亂踹,雙手錘地,傾豔的臉哭得眼淚橫飛鼻涕四濺。
丁毅上前要攙扶風輕雨,看這雷勢一時半會停不了,先把人帶走才是。路巍則跟上範無救,幫着一起牽起受驚的魂魄們,他們即将往生,若是被雷劈中,很可能魂魄殘缺不全,投生成個傻子。
謝必安無奈搖頭,飛身到風輕雨身旁,用扇柄搭着她的小臂,“臭婆娘又想冤枉我,要命的速速随我走,方才君上的本命燈碎了,這天雷乃自酆都大帝宮邸而來!奈何橋将斷,本座沒時間跟你費口舌!”
丁毅渾身一僵,奈何橋斷,豈不會陰陽不通?!
轟隆——一道驚天巨雷裹挾着火鍊向橋中間劈去,帶着萬鈞之力,可以想見,這道雷打在橋上,不光橋斷,黃泉水也将泛濫。
範無救、謝必安眼見已無力回天!來前求救消息發出去,酆都大帝座下的王駕、十殿閻王,竟沒一個回應的!
二人飛身試圖以身去擋巨雷。
下一瞬,黃泉水兀得升高彙成水幕,轉瞬成冰與巨雷相撞,站在冰面上的那人竟是路巍!
雙手仍在蓄力,卻被巨雷之威壓得雙臂幾乎變形。
“喝!這小鬼頭究竟何人?”謝必安瞥了範無救一眼,馭水成冰——冥界也隻有那位做得到了。
範無救低喃怎麼會,事實卻不得不讓他信,“楚江王……”十殿閻王中第二殿主,主掌寒冰地獄。
他怎麼會化身成了他的衙差,還整整六百年!
心有疑惑,範無救和謝必安還分得清輕重,二人也禦法與路巍抗雷。
就在三人力竭時,一股渾厚磅礴的灼熱靈力傾瀉而來,從三人手中接過威壓,竟以更烈的火将雷吞噬。
“焚龍獄火!是七王駕。”範無救凝神,看見火光消失前有金藍交錯的龍鱗痕迹。
厲項歌在奈何橋上施了幾道結界,他帶鹿小星一行人來冥界途中,便收到了黑白無常急信,還算是趕得上,橋沒斷。
“丁毅何在,燃坊魂香。”
謝必安心中仰倒,硬着頭皮道,“尊上,眼下冥界危矣!君上本命燈碎,先想個法子應對才是。”
厲項歌掃視着一片狼藉,尋找丁毅的蹤迹,聞言隻是冷淡道,“本王已傳信于天庭,現下本王有更要緊的事,閑雜人等都退下。”
謝必安還欲再說,範無救眯了眯眼,拉住謝必安的後肘,小聲道,“他乃王駕,自有城算。”接着又對厲項歌行禮回說,“那就有勞尊上主持大局,屬下先安排中陰身們往生事宜。”
見厲項歌颔首,拉上風輕雨和謝必安,一瞬不停便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