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深又看了一眼時間,問了身邊幾個保镖一句,“六點算不算晚上?”
高力愣了愣,轉頭看了身邊幾個兄弟一眼,大家也都是一樣的表情,摸不着頭腦,不過跟着顧深這麼久,多少也懂看人眼色。
“算的,顧少。五點半就算晚上了,六點更是。”
顧深聽高力這麼說,剛開始還有點兒喜色,不到一秒鐘眉頭就有點皺了。
高力這幫人,還是從顧深頭摔了以後,第一次見他有這麼多表情。
韋偉昨天跟着顧深一起去的RAS,想起臨走前遇到的那個清瘦卻漂亮的有些過分的少年,記得那孩子說過一句什麼?
明天晚上你電話我。
噢噢噢,少爺是想給那孩子打電話了吧?
韋偉眼睛轉了轉,低頭上前道,“少爺,六點已經夠晚了,這個時間如果給别人打電話,趕得巧的話,還能約上個晚餐,您看要不我先給周助打個電話,讓他先約上地方?”
顧深臉上難得一松,點頭說了一句他不錯。
高力眼珠子裡的酸水差點竄出來,
顧深起來踱步又坐下,這麼幾個來回之後,又做了一個深呼吸,掐了掐兩腮的肌肉,盡量讓臉放松,聽說人微笑時,聲音透過電話傳過去,是可以聽出來的。
高力一幫人的臉,像是向日葵跟着太陽似的,一臉呆滞随着顧深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移動。
顧深點開電話本,在收藏夾找到了唯一的電話,備注“小星星”,一臉鄭重地撥過去。
電話響了幾聲,便接通了。
“顧深?”鹿小星停下車子,一腳踩在馬路牙子上撐着車,對路巍擺手,催他快走别等,晚上他有事兒,不一起吃了。
“你在幹什麼。”顧深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肅。
鹿小星聽他不像有急事的樣子,“放學,往回走。”
“你吃了嗎?”
鹿小星更疑惑了,“還沒有,你找我什麼事兒?”
電話那頭隻有呼吸聲,顧深沒說話。
“沒事我挂了。”
“等等,昨天不是說,讓我晚上電話你?”顧深語氣不動聲色。
鹿小星硬是聽出來一絲委屈。
這茬兒他早就忘到腦後了,昨天隻是想盡快打發他走,随口敷衍而已。
“你不會隻是敷衍我吧?”
鹿小星搓了搓鼻子,無論這人是誰,怎麼說都有可能是他的老熟人,算了……反正他現在也沒什麼記憶,何必對他這麼冷漠。
“怎麼會,才六點,我以為你八點以後才會打給我。”鹿小星将車子停在路邊,站在旁邊的柳樹旁,半靠着樹幹接電話。
大多是顧深在問他問題。
問了生日,問了星座,知道他是天秤座後,好像轉頭跟旁邊人吩咐了一句,“查查跟天蠍座合不合。”
鹿小星挂了一頭黑線。
問了血型,知道他是O型血,又對旁邊吩咐了一句,“查查O型血跟O型血合不合。”
鹿小星忍着沒笑出聲。
東拉西扯打了快半個鐘,顧深身邊幾個保镖表情已經麻了。
之前認為顧少少年老成,是他們不懂。
韋偉用口型道,“吃、飯。”說完還擡手做了一個往嘴裡扒拉飯的動作。
顧深抿了抿唇,猶豫一會兒才道,“晚上一起吃飯怎麼樣?”
那天吃早餐,鹿小星的樣子還讓他有點不舒服,不是說他動作有多粗俗,而是陌生。不知怎麼,見鹿小星之前,他心裡就已經有了一個鹿小星的影子。
那天的鹿小星,不說有一點重疊,完全是相反。他有種被人抛棄的感覺,很不舒服。
鹿小星握着電話,剛剛還興緻勃勃的臉一點點緩和,直到面無表情,甚至有了一點索然。
“不了,不方便。”
明天是十五,将是他這個月最不方便的一天,從淩晨開始,整整二十四個小時,他會迎來新的一輪痛苦。
“為什麼不方便,我可以去接你。”
剛剛聊得不是好好的,現在怎麼了……顧深知道絕不是他錯覺,鹿小星突然對他冷淡了。
“不了吧,我們口味不一樣。”鹿小星無意識回了一句,站得久了有點累,他坐在路邊,看着來回的車流,一如他的心情,他的臉色很從容。
第一次疼得時候,真的恨不能死去,現在,他已經可以做最好準備,以最平靜的心情迎接每個月的“酷刑”。
“你沒有跟我吃過飯,怎麼知道我們口味不一樣?你以前就認識我嗎?”顧深追問道。
鹿小星愣怔一下,也有點莫名其妙,自己為什麼說了那麼一句話,“下次吧,今天就不了。”說完,就挂了電話。
今天給老熟人的耐心,就到這裡喽。
顧深又嘗試打了幾次,電話都是忙線,他拿着手機問韋偉,這聲音為什麼是這樣,是鹿小星在接别人電話,所以忙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