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都大帝沉着颔首,“那你二人便退下吧。”頓了頓,又招了侍從來,“冰魄峰地勢險惡,洞中的麒麟又有異動,此行易受外傷,去将幽冥金絲護身軟甲取來,賜三王護身。”
鹿小星眉頭一皺,很快又恢複冷然。
陸景煥斂着眼皮,看來馬上他就要迎來一場惡戰,且……不能出手傷對方太甚。
至于是誰……大抵是眼前這位宋帝王了。
看來,元王醉後胡言亂語的“冥界八卦”不是空穴來風。不管宋帝王與君上之間到底如何,是到了他“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忠心耿耿死不足惜”的時候了。
“三王,你也起身罷。以後未得法令,不得私自人魂入世了,再闖了禍本君絕不輕饒。”
侍從歸來,躬身将放置軟甲的托盤舉到陸景煥身前,酆都大帝聲音柔和,“現就穿上吧,行程趕,時間可能來不及了。”
陸景煥:………………
默默無言穿上軟甲,一上身就自動隐藏,好似融進了骨血。的确是一件寶貝,刀槍不入,法力不侵,站着不還招,純挨打也死不了。
“屬下謝君上賞賜。”陸景煥躬身行禮謝恩。
酆都大帝穩穩坐着受了這一禮,擺手讓二人退下。
鹿小星跟着陸景煥,二人離開羅酆山前往宋帝王殿,一路上沒做交談。
“站住!還要裝腔作勢嗎,該把賬算一算了。”
陸景煥腳步一頓,轉身對着鹿小星,中門大開完全不設防,“算什麼?”
“三王駕不愧是君上最信任的心腹,想必是貴人多事,你毀我赤血珠,害我乾鷹衛殘魂再無迹可尋。怎麼,轉身就忘了?”話音未落,鹿小星已祭出殺招,周身碎石四濺。
陸景煥側頭,躲過打向臉上的靈力,打在身上的便不管了。心中歎息,行吧……君上的鍋隻能捧着了。
元王說君上這是什麼來的……“戀愛腦”?
陸景煥:“我錯了。”
鹿小星冷笑一聲,厲聲怒喝,“三王駕能屈能伸,可這不是你一句道歉就能算了的,就算有君上賞賜的護身軟甲,今日我也要你的命!”
說罷,再不廢話,接連殺招甩出。令他惱火的是,陸景煥隻躲,躲不開就老實接着,把護身軟甲的法力用到極緻。
幾個回合下來,鹿小星徹底被激怒,右手五指微屈,紅色霧氣纏繞在指尖,轉瞬化為實體,是一把長約一尺的短劍,劍柄處嵌有一顆紅色寶石。
陸景煥瞳孔微縮,這是……君上的袖劍!
乃是酆都大帝繼承帝位時,上屆天帝賜給他的,作為追随君上萬萬年的臣子,對于這把短劍的價值再清楚不過。君上……竟然把這把短劍給了宋帝王?
這這這……這麼貼身的東西不是君上将來要給仙侶的嗎。。。
躲無可躲,再強悍的護身甲也擋不住這把袖劍。
陸景煥閉上眼,算了……挨一劍也比毀了君上的姻緣強,來吧!刺吧!
下一瞬,預計的疼痛并未降臨。
陸景煥睜開眼——
酆都大帝右手兩指夾住袖劍,左手背在身後,從陸景煥角度看去,能看到那隻手緊握,像是努力壓抑着什麼。
“承……”音還未發出鹿小星便閉緊嘴巴,神色一空,低聲道,“君上……”
酆都大帝側首,像是有一絲疑惑,“宋帝王……為何有本君的這把袖劍?這上邊的寶石是取了本君一塊肋骨,泡着本君的心頭血,煉制萬年後才成的,曆屆冥帝都會以此做聘禮,求娶仙侶,難道本君魂歸前,宋帝王同本君……已經結為仙侶不成?”
鹿小星渾身的血液沖到腳底。什麼……貼身袖劍竟然是冥帝們的給仙侶的聘禮……那寶石原是這般來曆?
可承濯給他這把袖劍的時候,隻是個尋常下午,他們在内殿接連厮磨幾日,窗縫有一處梨枝不知怎麼鑽到窗内,他随手摘下一隻梨子,承濯遞來這把袖劍,“削了皮再吃。”
等他要還時,承濯又神色淡然說,“收着吧。”
心口冒出酸意,先是一絲,緊接着像是開了閥門,排山倒海一般湧過來。
鹿小星站立不穩,嘴唇控制不住顫抖,握着袖劍的手一松,“不……不是。”
袖劍閃着寒光,酆都大帝反手握住,低頭仔細打量,神色間帶着一絲懷念,冷冽的眉眼變得柔和。
陸景煥垂眸,視線落在君上背後的手上,那隻手快把背後的衣服絞爛了。
清了清嗓子,陸景煥道,“君上成聻魂歸,好些往事都忘了。屬下倒是有點印象,君上人魂入世前,還同屬下商議過仙侶大典的賓客名單。”
林兮與衆殿閻王:…………
巽風對着手指。
林兮摸了摸鼻子,“叩見君上。屬下們聽到宋帝王殿有暴擊聲,特來查看,查看……”聲音艱澀,有點說不下去。
陸景煥第一次說這麼瞎的話,但他有強烈的預感,君上雖面色沉靜,但心底格外歡喜,便再接再厲道,“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反正衆殿閻王們都當過宋帝王的乾鷹衛,幹脆做個見證,将君上宋帝王的仙侶大典繼續籌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