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這位殿下，十分好哄。

“馭靈衛效忠皇室，自然不能欺瞞殿下。”

馭靈衛…

鳳穆槿把這幾個字在嘴邊念叨了一下，轉而問她：“如此說來，本宮在此，馭靈衛應當擔起護衛之責才是。”

“确是如此…”鳳霄挑眉看他，想聽他琢磨出了什麼東西。

隻見他一個跨步握住了鳳霄的手腕，冷聲道：“那在本宮回宮前，你應當寸步不離的跟着本宮才是。”

“我今日未曾離開殿下半步。”鳳霄歎息，她好像已經知道小皇子要說什麼了。

果然，他随後又說：“今天有人要殺我，晚上定也不會安全，你得替本宮守夜。”

“這是我的宅院，沒有我都準許，老鼠都不可能進來一隻，殿下大可放心。”

她早就在後院裡布下了陣法，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她的眼睛。

可小皇子指尖的涼意透過薄衫，清楚的落在她的腕上，她的心裡湧出一陣酥麻感，讓她舍不得再說出推诿的話。

算了，在哪打坐都是打坐。

“殿下若是擔心，這幾日我就在外間替殿下守夜。”

鳳霄又拿出一枚精巧的玉戒，她輕托起小皇子的抓着他的手，将玉戒套在了他的尾指上，“若真的遇襲，殿下摔碎此玉，無論我在何處，都會立刻來救你。”

直到鳳穆槿躺到榻上時，他才偷偷伸出手，将那枚玉戒褪了下來，放在掌心中摩挲。此前鳳霄與他所有肌膚的接觸都是不得已，隻有這一次，是她主動的與他親近。

這難道是将發帶拿回後的補償嗎？

他一把拽住被子，蒙在頭上，又忍不住留出一隻眼睛，看向門口。

今日他用了最跋扈的态度對她，為的就是出一口被奪走發帶的氣，不過，她好像完全沒有生氣，反而将他各種無理的要求一一應下。

他此刻與那人不過一門之隔，燭火搖曳，他甚至可以看到門後那道綽約黑影。

這個火鳳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女子，竟然真的願意屈尊為他守夜。

如此縱容，那他是不是可以要的更多些。

屋子裡到處都是蘅蕪香的氣息，這位平日裡換個寝殿都要認床的小皇子就這麼攥着玉戒熟睡了過去。

終于睡着了，屋外的鳳霄松了口氣。

小皇子對她情愫愈發明顯，哪怕她盡心盡力的維持着風流纨绔的名聲，甚至當着他的面摟着别的男子，也能輕易的釋懷，他的膽子也大，見到瑜遙後，還有學有樣的來親近她。

鳳霄握了握拳，好似還能感受到掌中的涼意和嫩滑的觸感。

破曉前夕，窗外傳來一絲響動。

鳳霄警醒，她收勢起身，打了個隔音的術法後才打開了前門。

“何事？”

“主子，保護永城的離火陣被破了。”屋外是瑜遙的身影，隻是此前他還是濃妝豔抹，婉轉嬌媚，此刻倒是卸了個幹淨，隻穿着尋常男子的衣服。

外貌改了，他的性子卻沒變，見到了鳳霄，還是很自然的貼了過去。

鳳霄把手從他懷中抽了出來，“守永城的馭靈衛呢？”

“最近的邪物如此兇猛，那幾個馭靈衛哪裡擋得住，讓它給跑了。”瑜遙不依不饒，說話間又想把身體蹭過去。

“近期妖魔邪祟愈加猖狂，你們務必要守好百姓，莫要引起恐慌。”

最近幾年，鳳霄收到邪物傷人的信息越來越多，連靈媒之主墨螭都親自探查尋因了。好在，都是些小雜碎，還不成氣候。

胳膊又被纏上，鳳霄微微皺眉，她指了指一旁三步開外的地方，“去那站好。”

“主子，您真是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還沒見您這麼小心過誰呢，居然親自守夜。”瑜遙媚眼如絲，委委屈屈的向後退了一步。

“不僅本尊要給他守夜，你一會也要去伺候他更衣。”

“我伺候他？”瑜遙不太情願，撅着個嘴挖苦道：“他難道還是宮裡的皇子不成，需不需要我再抽調些兄弟來。”

“也是，按儀制至少需要八個。”

并非是她刻意作弄瑜遙，而是小皇子離了宮女随從，怕是連穿衣挽發都是難事。

“主子!”瑜遙有些氣，“這麼些年我們這些仰慕着您的兄弟，您就是另眼相待都未曾有過，他不過是相貌出衆了些，您也不必如此偏愛于他吧？”

“本尊何時偏愛他了？”鳳霄不解。

瑜遙舉起一根手指，“你把羽翮給他騎了。”

“羽翮也不是隻“”載過本尊一個人。”

瑜遙又伸出第二根手指，“您與他寸步不離，就連說個話都下了術法怕吵醒他。”

“你方才不是說了，他是皇子，士農工商，本尊說到底隻是個商人，必須敬着他。”

“他果真是皇子？不愧是我主子，連皇子都能騙到手。”得知鳳穆槿身份，瑜遙裝了半天的委屈勁都沒了。

鳳霄覺得他這個詞用的有些不對勁，這兩日，明明都是按着小皇子的吩咐來的，“什麼叫騙到手，皇子之令，怎能不從。”

“所以還有最重要的。”瑜遙又掰出一根手指，“他渾身上下都有您的味道!”

“你鼻子不好使就捐了…”

前面的她可以都認了，但這話她可認不了。

“男子的嗅覺和你們女人又不同，我們能分辨出幾百種不同的氣味，這位皇子殿下的身上，明明都是您本源靈氣的味道。”瑜遙此刻的怨氣很重，他追随主子十年都還沒爬上過她的床，怎麼這個看着嚣張跋扈的皇子就這麼好命呢。

“靈氣也有氣味？”這超出了鳳霄的認知。

“别的馭靈師自然沒有，可主子您的靈氣充裕的都有了實體，奴的鼻子又比常人更靈些，昨夜見到他時，一下子聞出來了。”

這麼說下來，他聞到的應當是小皇子身上定魂珠的味道。

這件事她解釋不了，隻能告誡瑜遙，“他清白之身，你莫要胡言，污了貴人清譽。”

“看吧看吧。”瑜遙看着眼前這個陌生的主子，“您平日裡明明手段強硬，說一不二，怎麼會像現在這樣跟一個下屬解釋這些，這還不算偏愛嗎，主子，您若是真的娶了皇子，可别忘了将小侍的位置留一個給奴。”

鳳霄自動忽略了他最後一句，覺得瑜遙說的其他話不無道理，她對小皇子不僅有求必應，更是有十足的耐心，與她此前想要進退有度，減少往來的初衷偏差太多。

“你下去休息吧，遣幾個宅中的小厮來。”

她這個隻裝着家國百姓的腦袋，可能要開竅了，需要思考一陣子。

她站在内屋的門口，透過縫隙，剛好能看清小皇子的眉眼。

她想，她可能真的是偏愛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