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率下降很快,病人從高處墜落,受傷嚴重。多根多處肋骨骨折。情況不太樂觀。”
“胸壁加壓包紮。”他看了眼病人:”病人目前休克狀态,頸靜脈怒張,首先要考慮心包填塞。準備手術。”
忙碌間,手術室的門打開又關閉。
旁邊有個小護士星星眼:“顧醫生這麼厲害......”
“那當然,聽醫院前輩說,人家可是美國霍普金斯醫學院回來的,聽說當時美國那邊花重金都沒能留下。一心回國。光是這份心,現在有幾個年輕人能比得上的。”
“這小子果然名不虛傳。”陳知秋上完廁所回來,在一旁感歎道。
美國留學?那就肯定不是她記憶中的那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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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景城,陰雨綿綿。街道兩旁還亮着路燈,在雨水的籠罩下霧氣蒙蒙。街上人煙寥寥,雖已是春末卻頗有蕭瑟之感。
徐潔依住在城南的一棟公寓,一年前她大學畢業來到這座城市,在一家公司做建築設計師,并和發小蘇喬一起合租了公寓。
此時的天色還沒大亮,小區裡因為下雨能見度很低。
徐潔依下了出租車,剛走了幾步便放慢了腳步。
她莫名感覺到有人跟在身後,時遠時近,保持着微妙的距離。
之所以這麼警惕是因為蘇喬最近和她提過一起陌生人尾随的猥亵案,就發生在隔壁小區。
思及此,她背後隐隐升出一股寒意……
徐潔依餘光瞟向身後,寂靜的小區裡隻有淅淅瀝瀝的雨聲,仔細聽來還夾雜着不真切的腳步聲。她不由得緊了緊身上的外套,快步走進樓道裡。
可身後的腳步聲并沒有消失,反而越來越清晰。
踢踏,踢踏......越來越近......
她深吸一口氣,頓住腳步猛然回頭,卻什麼人也沒有。
也許是太累了,她這樣想。
徐潔依剛回過頭就迎面撞了個滿懷。一路上繃緊的弦終于斷開。
“啊!”她吓得驚叫了一聲。
“潔依?你怎麼啦?吓我一跳”是蘇喬,她正抱着一沓資料,背對着她等電梯。
蘇喬在附近的一家互聯網公司當設計師,因為最近突然接了個大單子業務繁忙,上班時間經常日夜颠倒。
“我剛剛以為有人跟蹤我。”
徐潔依看到撞的人是自己的閨蜜,不由得松了口氣。“真吓死我了......”
蘇喬往她身後看去,什麼都沒有。想到好友一夜沒睡,于是柔聲安慰道:我也剛回來,沒看到什麼人,可能是你今天太累了。
或許吧......她暗自舒了口氣。趕緊拉着閨蜜進了電梯。
電梯門剛合上,一個戴着黑色鴨舌帽的男人出現在樓道裡。他擡頭看了眼電梯旁顯示的停靠樓層,轉身離開了公寓樓。
一進屋,屋子裡有些暗,蘇喬邊開燈邊滿懷歉意道:“我今早才看到微信,不然就算翹班也得陪你一起去,叔叔怎麼樣了……”
“沒救過來。”徐潔依停頓了幾秒,思索怎麼用詞更合适。“警察說是酒駕,我在醫院簽完字就回來了。明天再去處理其他事情。”
蘇喬和徐潔依自小一起長大,彼此知根知底,也是最好的朋友。徐潔依從小和媽媽長大。所幸媽媽再婚後過得很幸福,她和繼父關系也很融洽。
蘇喬知道她從心底裡抗拒這個鮮少有聯系的生父。
“人死不能複生,你别想太多。先去補個覺吧。”
“好。”
屋裡的燈開了又滅,男人站在樓下看了眼那扇剛剛亮燈的窗戶,消失在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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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萬物靜默,隻有淅淅瀝瀝的雨聲拍打着窗戶。
房東老王在睡夢中突然被一陣敲門聲吵醒。
他翻了個身繼續睡,可敲門聲不絕于耳,大有不開門就會一直敲的架勢。老王在妻子的催促下不情不願的去開門。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女人。長袖的針織連衣裙勾勒出身材的曼妙。樓道裡光線很暗,他看不清女人的面容。
“你是?”
”您好,我是徐修明先生的朋友,受他之托來幫他拿他的東西。”
“拿東西?什麼東西?”老王一時摸不着頭腦。
女人繼續說道:徐先生昨晚車禍去世了,我是來幫他處理遺物的。”
”什......什麼?你是他什麼人?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
黑暗中,女人遞過來一張紙。
借着微弱的光線,老王定睛一看,居然是徐修明的死亡證明,日期就在幾小時前,上面還印有醫院的公章。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讓老王突然瘆得慌,他甚至開始懷疑面前站着的這個女人是人是鬼......
“你是他家人嗎?”見女人沒有回答,他繼續說道:雖然人死了,我也不能平白無故讓你把東西拿走,況且他這個月房租還沒付,人就......”
不等他說完,女人從手挎包裡取出一個信封遞給老王。
“這裡面的錢足夠解決你的燃眉之急,甚至綽綽有餘。”
老王捏了捏厚度,意識到此人是有備而來。
他的确很需要這筆錢,前段時間因為跟人賭博欠下幾萬塊錢,
債主頻頻去他店裡催債,并威脅再不還就要上門。這些日子他一直擔驚受怕,唯恐被妻子發現,也一直發愁該怎麼堵住這個窟窿。
“你放心,我的确是徐修明的朋友,隻是受他之托來取走他的東西。出了這樣的事,我相信你也想早點把房子挂出去。”
思考片刻,老王進屋裡取了把鑰匙,女人伸出手來接。
她的手腕上有團模糊的圖案在昏暗的光線下看不真切。
等他再想看清楚,女人已經接過鑰匙離開。
這時老王突然想起了什麼,沖着遠去的背影喊道“诶,我還沒告訴你房子在哪兒呢......”
女人卻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人真奇怪。”老王罵罵咧咧關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