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她看起來并沒有什麼外傷,隻是仍在昏迷中,一動不動地歪坐在地上。
顧遊起身的動靜驚動了屋子外面的人,有人聞聲走了進來。
“顧先生,你醒了。”
是一個年輕男子,平頭黑衣,相貌普通。
他走過來扶住顧遊,動作不怎麼客氣,語氣卻很恭敬。
“林爺想見見你。”
說完他便帶着顧遊走出了裡間。
外面的屋子裡站了幾個年輕男人。
屋内陳設簡陋,隻有兩把椅子和一張桌子。
其中一把椅子上坐着一個約莫五十來歲的男人。穿着紅藍交色的唐裝大褂,戴着一副厚厚的玻璃眼鏡。
此人衣着斯文,但眼神裡卻透着一種難以言喻的戾氣。
想必,他就是剛才那個平頭男子口中的“林爺” 了。
不等顧遊開口,坐在椅子上的林如山拄着拐杖站起身,過來和他握手。
“顧先生,久仰大名。”
顧遊還沒有反應過來,旁邊的男人便立馬将一記針管推進了顧遊的大腿。
他的身體迅速有了反應。
不到十秒,顧遊的雙腿便失去了知覺,癱軟在了地上。
“聽說顧先生足智多謀,高深莫測。我一個糟老頭子,為了自保,不得不防。見笑了......"
林爺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眸子半眯,晃出一抹狠厲的光芒。
顧遊仍然保持鎮定:“他們許諾了什麼我也可以給你。"
“你們真想殺我的話。剛才就足夠了。何必把我再綁上來浪費時間。我猜你們是對他們開的報酬不滿意,想坐地起價。”
顧遊靠在牆邊。臉上完全沒有被囚困的窘迫:“我想,他們應該拒絕了你。”
顧遊在賭。
看到林爺變了又變的臉色,他知道自己賭對了。
“就憑你?”林爺的手下不屑道。
林爺擺手制止了手下,表情有些緩和:“你倒是說說看,你有什麼能給我?”
“林如山,你想要的無非是永安在這片的進出口業務?”
林爺聽到他直呼自己的全名,眯了眯眼,意識到眼前之人絕非善類。
“顧先生聰明人。實不相瞞,我的确受人所托來見你。但合作并不愉快,所以這結果如何,還是由顧先生自己決定。隻是受人之托也要忠人之事。我也是道上混的,不能不講誠信。”
“如果我死在這裡,你以為顧清華不會懷疑嗎?”
林如山坐回椅子上,略一思量道:“這樣吧,裡屋的那個女娃就交給我,不然我也不好交差啊。”
話音剛落,就有人将徐潔依從裡屋押出來,她的頭發淩亂,仍在昏睡當中。
旁邊的男人将一瓶水狠狠潑向她的臉。
徐潔依才終于醒了過來。隻是她的嘴被膠帶封住,說不了話。
她隻能用眼神和顧遊交流,兩人四目相對,流露出的關切之意實在明顯。
林如山在一旁将這一切看在眼裡,臉上的表情變得玩味起來:“看來顧先生是舍不得了。”他繼續道:“那這樣吧,你的右手和這個女娃的命,你選一個?”
他的聲音冷冷的,沒有情緒。仿佛在說一件無傷大雅的小事,但表情裡帶着愚弄弱者的暢快感。
說罷一個男人将一把鐵錘扔在了顧遊手邊。
在場的人一陣沉默……
這一刻,仿佛都在期待面前男人的抉擇。
顧遊的手緩緩伸向鐵錘。
徐潔依震驚地看向顧遊,由于嘴巴被封住,她隻能不停地搖頭阻止。
喉嚨裡發出嗚咽,眼淚不停地滑落。
然而顧遊左手捏着錘子,沒有一絲猶豫。
一瞬間,他的右手頓時血肉模糊。
劇痛讓他的臉瞬間失去血色。豆大的汗珠細細密密地冒出來......
在場這些人雖然見多了這樣的場面,但這時也不禁感到駭然。
顧遊的左手仍緊緊地捏住錘子的手柄。仿佛這樣能抑制住身體的疼痛。
徐潔依怔住了,此時的她聽不到任何聲音。
隻有滾燙的淚水不斷從她眼睛裡湧出來......
林如山其實也沒想到顧遊會這麼迅速做出選擇,半晌才吐出了一句:“你小子夠狠。”
顧遊擡起虛弱的臉,目光卻仍是淩厲:“你可以回去交差了。”
就在兩人緊張對峙的間隙,遠處忽然傳來一陣若有似無的警笛聲。
時機剛剛好。
林如山愕然地與顧遊那雙深藏不露的眼眸相對:“原來你......”
顧遊憑借左手的力量勉強支撐起身體,微微喘息着;"你現在離開,還來得及。"
林如山混黑白兩道多年,這下自然意識到自己是被利用了。
被人愚弄的感覺并不好受,何況對方還是個毛頭小子。
他怒氣攻心,大步流星地逼近顧遊,狠狠地捏住了那隻受傷的右手。
一陣劇痛瞬間席卷全身,顧遊渾身止不住地顫抖......
他擡頭看向林如山,聲音微弱,表情卻保持着近乎漠然地從容:“我答應你的事不會食言,不過我要提醒你。以他們的速度,留給你撤退的時間不多了”
此刻的他,俨然一副勝利者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