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蛾并不意外；他大概很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天的到來。所以，他也隻是沉默了一下，就問：“那麼，川下小姐入學高專的話，是去和悟一樣的三年級嗎？不過，按照上次見面時川下小姐提起過的十七歲的話，是讀二年級更合适。”

你猶豫了一下，求助性地看向五條悟。

“我一直想問哎，”五條悟看了你一眼，忽然說，“澪怎麼知道這個世界的自己是十七歲？雖然十年的差别身體上是可以感受到的啦，可是确切的十七歲還是十八歲，其實很難界定吧？”

“理性地說，是因為我和那個世界的五條悟就是相差一歲，”你說，“可是莫名其妙地，好像我剛來到這裡，就知道自己是十七歲了，像一種既定的、已經被設置過的程序一樣的……有點難理解吧？”

五條悟點點頭，他并沒有深究這個問題。你有可能成為他的後輩的事實明顯讓他非常不爽——他把墨鏡摘掉，和夜蛾說：“可是澪完全沒必要學高二的内容啊！”

夜蛾無視了他的怒氣：“川下小姐也不用學高三的内容啊。”

是這個道理沒錯。可是，當他們兩個同時轉向你，等你一錘定音的時候，你還是猶豫了——五條悟頂着一雙和他面前這杯蜜瓜海鹽冰一樣的顔色的眼睛，向你嚴肅地保證：“澪來三年級的話，我會願意每天都少呼吸一次來減少二氧化碳的排放的。”

“呀原來我也可以為了緩解全球變暖做出貢獻嗎？”你問，“還有嗎？”

“保證再也不把澪打敗的咒靈形容為‘黃瓜片’或者‘柚子’等食物了！”五條悟說。

“這個不太可信，”你說，“你會發自内心感歎的。與其忍着不說，告訴我會更好一些哦。”

“那，”五條悟說，“給澪一次機會——無論澪說什麼，我都會給澪肯定的回答的。”

你知道他是在說下午的事。可是，這時候是逗五條悟的絕佳機會：“想要你一個月、不、一年都不吃甜品呢？”

“可以。”

“欸？”

“但澪才不會那樣對我啦。”

“……是哦。”

“所以不要浪費機會在這種聽者傷心聞者落淚的事情上啦，”五條悟說，“要用得超有意義才可以哦。”

“那我會好好考慮的。”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五條悟用了和下午一樣的句式，“澪答應來三年級了呢？”

……被套路了，但你反正早晚都會答應。

“好吧，”你對夜蛾說，“我去三年級。”

夜蛾明顯對五條悟死纏爛打的行為有點無語，但是他嚴肅的臉上并沒有表現出來。他似乎認真思考了一會你去三年級的弊端，可是并沒有想出所以然。最終他說：“那就交給你了，悟。後天是星期一。在那之前，帶川下小姐到宿舍去吧。”

“遵命！”五條悟很不靠譜地說，“澪可以住在我隔壁的房間嗎？”

“悟，”夜蛾終于忍無可忍，“你再發表這種言論的話，下一個假期也取消。”

五條悟非常識趣地閉了嘴，乖乖低頭吃飯。

你的房間被安排在家入硝子的隔壁。這時候的硝子與你世界的那位不同，頭發短很多，聲音似乎也更細一些，但還是叼着一根煙。

五條悟幫你把箱子提進房間裡的時候很不見外地敲了敲倚在門框邊和你打招呼的硝子旁邊的牆：“要少抽煙呀硝子，不然我對全球環保做出的貢獻會被抵消掉的……澪你好歹也來東京幾個月了，怎麼根本沒幾件行李？”

出任務比較晚的時候依然要住在公寓，這是你和五條悟達成的共識，所以，你并沒有把所有東西都帶來高專。

“隻帶了常穿的衣服而已啦，”你說，“家裡還有很多。”

“不給女生買的話就不要對女生的行李指手畫腳哦，五條。”硝子同學抽了一口煙。

“女生的友誼就是這麼一秒内建立的嗎？”五條悟超委屈地瞪大眼睛，“超不可思議啊，大帥哥五條悟被排擠了。”

“誰排擠你啦，”你從背包裡拿出早上做好的蜜瓜面包，“喏，幫我搬行李的謝禮。”

五條悟就立刻快樂起來：“這種程度的行李簡直是動動小手指就可以提上來的嘛！”

你開着反引力輕輕打了他一下，又拿了一隻蜜瓜面包給硝子：“家入同學的，這一份我少加了糖。”

硝子有點驚訝。她輕輕笑起來：“謝謝川下同學。”

五條悟很快被幾個一年級的後輩叫走，在那之前，他和你七嘴八舌地和硝子簡述了你的來曆和這麼晚才來到高專的原因——這是你要求的，因為在那個世界留下了“硝子是個很聰明的人”的印象，所以覺得未來要朝夕相處的話，應該不要瞞着她。

“還是有點費解啊，”硝子這次叼的是一個棒棒糖棍，“平行世界這種事，還是在我的理解範圍以外了。不過那家夥覺得沒有問題的話，我當然沒關系。每天上課都隻有五條一個人在旁邊聒噪也很無趣啊。”

“诶，”這次是超出你的理解範圍了，“居然會覺得悟各種天馬行空的發言很無趣嗎？”

“也不能這麼說，”硝子想了想，“準确來說是，因為聽久了會産生自動屏蔽的系統，所以有時候聽他說話像什麼也沒有聽見？總之是沒有有效信息啦。”

“這樣啊，”你沒說你覺得五條悟的碎碎念很有趣，“大家的性格真的完全不同欸。”

硝子敏銳的捕捉了你說的“大家”；她不意外地挑了挑眉，然後把棒棒糖棍丢掉，再次點燃一支煙：“你能抵消五條的無限的話，夏油應該有找過你吧？”

“是有啦，不過就一次，”你回想起優子同學的事情，“也很奇怪，那次他搞出了不小的陣仗，怎麼幾個月過去，他完全沒再出現呢？”

“夏油那個人做事，有時候就是很難預料的，”硝子說，“嘛，沒造成什麼傷亡就好。”

“沒有，就是有幾個高中生受了驚吓，”你說，“從一般人的角度來看，确實好像驚悚片。”

“真是一貫惡趣味的人，”硝子感歎道，“以前訓練的時候他和五條也是……說起這個，川下同學有準備好下午對一年級學生的訓練嗎？”

“啊？”

“五條這家夥不會什麼都沒和你說吧！”

“完全——沒有啊！”

硝子完全是意料之中的表情。她把煙掐掉，歎了口氣：“那你還有一個小時時間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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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術師之間的師生關系和一般人相比，不同在于一般人往往是學生的學識遜于老師，咒術師則不盡然。因為咒力與術式都實在太與生俱來，所以常常有學生的能力強過老師的情況。五條悟就是一個明顯的例子。

所以，咒術高專會舉行學生與學生之間交流的活動，比如一年一度的京都姐妹校交流會，再比如更頻繁的、不定期舉行的年級間訓練。今天下午的就是後者。

“诶，一年級的話，”訓練計劃寫到一半，你後知後覺，“不是有伊地知同學和豬野同學嗎？”

“啊，你都認識，”硝子停下手裡玩筆的動作，“不過這屆一年級的學生很多啦，有五個人，據說是十年來最多的一次。”

“這樣啊，”你點點頭，“所以是我和悟對戰五個人？硝子會參加嗎？”

硝子搖了搖頭，又說：“雖說是對戰五個人啦，但感覺完全是你們碾壓的程度……二年級的七海同學比較慘，他需要一個人對戰三名四年級的前輩。”

你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真誠地說：“有點理解七海同學決定畢業後做一個上班族的心理了。”

“什麼心理？”這時候五條悟忽然推開了你宿舍的門，“你們在讨論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