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牽着手走在街上的時候，真的不知道那會不會是春天到來前、東京的最後一場雪。但是，清楚感受到掌心溫度傳來的瞬間，使這個雪夜的東京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接近永無鄉。

在經過一家便利店的時候，你們決定去買一杯暖和的關東煮吃。

……但忘記帶錢包了。你們出門的時候，隻記得帶要拿去惠家的牛排。他的外套口袋裡空空如也，你的口袋裡也隻有一枚五百円硬币。羅森的年糕福袋一百一十五円一隻，雞肉串一百三十五円，你各要了一串，又買了兩串厚切蘿蔔。最後完完整整花掉五百円，得到四串關東煮。

窩在便利店的最角落，你們一人吃掉一串蘿蔔。

“暖和是暖和了，可是超飽，”你說，“在惠家吃的晚飯還沒有消化掉。”

“可是我已經開始餓了耶。”五條悟誇張地說。

“喏，”你把雞肉串遞給他，那上面有兩塊雞肉，“快吃掉。”

五條悟就咬掉上面的那一個，剩下下面的那一個，你僞裝成絕對的自然，拿回來吃掉。

雖然它們是在一串上啦，可是之前也不是沒有吃過同一串三色丸子。

剛才也用杯子的兩邊喝了同一杯奶昔來着的。

可是福袋——

你看着五條悟拿過杯子，把剩下的那串福袋夾起來，遞到你面前。

——福袋不一樣。金黃色的一隻，完完整整，如果分食，一定——一定等于間接接吻。

你的大腦一定被雪夜凍住了，因此，你遲鈍而緩慢地思考。

要咬一半嗎？還是咬一半然後假裝咀嚼，如果五條悟沒有即刻拿走剩下一半吃掉就直接一整個吃掉以免尴尬？還是——

你心一橫，向前俯身，徑直地……把福袋一整個咬下來了。

川下澪同學，在A和B的選項之間，選擇了并不存在的選項C。

五條悟笑出聲來了，困擾的始作俑者，居然在這裡看着你幸災樂禍。你很想出聲說點什麼，可是一整個福袋完全是不可小觑的分量，吞掉之前完全杜絕了食用者口齒清晰的可能。所以，你隻能氣急敗壞地對他用眼神進行警告和控訴。

他眨了眨小圓墨鏡後的漂亮眼睛，你清晰而确切地，看到了他不加掩藏的笑意。

下一秒，漂亮眼睛忽然放大。

他吻上來，比一瞬更短的一下。

你一下子就把福袋咽下去了。

一定是要因為下雪的原因，大腦一片空白了。

像窗外最潔白的、無人造訪的那部分，深深淺淺地，被印上小貓爪印。

“你——”你說，“你——”

可是果然什麼話也說不出口，隻能大腦空白地看着他的眼睛。

然後你們對視着。可是即使對視着，你也無法用清明的理智分析他眼神的含義。

過了三秒，他如夢初醒一般偏過臉，欲蓋彌彰地，抿起嘴唇看窗外。

“……不可以嗎，”然後他低低地說，“這樣的話，以後就可以吃一個福袋了。還有一個蘿蔔。一個布丁。一個冰淇淋。”

你不知道他的美食列舉要進行多久，所以到他說完冰淇淋的時候，你說：“……可以。”

這下輪到他頓住了。原本以為你會說出告白那天“想是想啦”的句式，結果你直接地說出“可以”，反倒讓他不知道該怎樣回答。

所以，明明也很不知道怎樣談戀愛的高中男生大腦一片空白地列舉了下去。

“還有，就是，嗯……去遊樂園想要吃冰沙，但是因為喝到後面都會化掉，又不想買兩杯的情況，就可以買一杯……然後用同一根吸管的話，還可以為全球環保事業做出一些重大貢獻——”

到底在說什麼啊，他想，像在推銷接吻的好處。

和五條悟大帥哥接吻，有助于全球的環保事業。

“還有那種有些奇怪的商家，一份煉乳年糕，隻有五塊，這時候要怎麼分呢？這樣……這樣之後最後一塊也可以一起——”

他好可愛。你想。

你不知道這時候的你和一分鐘前的他擁有一模一樣的内心想法，但是下一秒，你們的确做出了一樣的舉動。

你向前傾，在他的話音落下之前，偏頭吻住了他。

這次的時間久一些，大概有一點五秒。

這下他徹底說不出話了。

“你——”簡直是複制粘貼，“你——”

“我我。”

“你——”他的耳朵完全紅透了，“再來一次。”

“诶？”

“再來一次啊，”他裝出理直氣壯的樣子，“剛才那個。”

“……”你有點猶豫，“如果是這麼商量好的話，總感覺很奇怪呀。”

“那！”五條悟不知道為什麼反而開心了起來，“那你就以後經常突然襲擊好了！”

“诶？”

“要很經常才可以哦，”他說，“不可以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