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家也就他這一個孩子，平日也比較寵他，徐光耀能收買人心他自然也可以，一來二去兩人竟還能鬥上幾回。
但是，他家裡人對他的寵溺還是有限度的，雖然不缺他吃穿零用，但也不會支持他進行無意義的攀比。
而徐光耀則是仗勢欺人慣了，之前被他欺負的都是老老實實忍氣吞聲，第一次見他這種敢明面反抗的，自然加大了力度。
今天下午，徐光耀又跑來和他炫耀自己新換的手機，還得意洋洋地說自己姐姐馬上就要賣掉嫁出去了，自己又能得很大一筆錢，到時候請班裡同學吃飯不帶他，還要出門旅遊，買喜歡的玩具。
李知樂也是上了火氣，他也有自己的手機，會刷小視頻和光博，自然看到了熱搜，于是今下午就像趁機會讓徐光耀出個醜。
在小孩淺薄的認知裡，徐光耀的姐姐名聲不好，别人都在罵她，那他隻要說徐光耀是徐夢兒的弟弟，那别人就會連着徐光耀一起罵。
至于什麼徐夢兒才是受害者，什麼人口販賣包辦強制婚姻違法，一家人臭蟲扒在女孩子身上用女兒姐姐換錢是不對的，在這種大環境下長大的李知樂根本沒有這個概念。
相裡雪聽的是即憤怒又無奈，他不知道從何開始扭轉小孩錯誤的觀念，也不知道如何跟他講明白這些事。
他能感覺到，李知樂和徐光耀是不同的。
徐光耀是被他爹媽養歪了，是一種純粹的壞與惡，趴在别人身上吸血卻還洋洋得意，以自我為中心，根本沒有把别人當人看。
而李知樂則是在大環境影響下，潛移默化的受影響，他沒有是非對錯的概念，但在這種長期影響下，如果不糾正，最終也會變為伥鬼。
李知樂看着沉默的相裡雪，心裡逐漸開始慌張不安，他下意識不想讓相裡雪對他失望，又不知道自己錯在何處。
“你，你别生氣，對不起……”李知樂擰着衣角，急得快要哭出來了。
相裡雪歎了口氣，放任對方靠在自己身上。
“既然和我道歉，那你覺得你哪裡做錯了呢？”
“我……”李知樂讷讷，“我不該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讓徐光耀出醜？我是不是破壞了你們的節目，對不起嗚嗚嗚……”
說着說着，李知樂竟忍不住抽泣起來。
“徐光耀和他的父母要把他姐姐賣給别人換錢，是他姐姐的錯嗎？”相裡雪語氣和緩，沒有任何責備李知樂的意思。
“不是？”李知樂下意識回答道。
“他姐姐不想被賣給不認識的人，想要逃離徐光耀和他的父母，為此無論是想扒上同學還是自己努力，雖然說确實可能打擾了其他人學習，這是她的過錯，她做得不對，但歸根到底，是她的問題嗎？”
“不是吧……”李知樂回答的有些猶豫。
“你是不是很讨厭徐光耀？”相裡雪見他懵懂，于是換了個問題。
這次，李知樂的回答十分堅決：“讨厭死他了！”
“那徐光耀的父母呢？”
李知樂撇了撇嘴，顯然有人告訴過他不要背後說人，尤其是說長輩的壞話，但他看了兩眼相裡雪，最終還是偷偷的湊到相裡雪耳邊。
“我偷偷的告訴你，你别和别人說。”李知樂壓低聲音。
“好。”相裡雪微微歪頭，同樣用氣聲回答。
“他們兩個也很讨厭，之前我和徐光耀打架，明明是他先挑的事，結果老師叫家長，他爸媽就說是我的錯，還罵我，最後還讓我道歉寫檢讨。”
相裡雪無奈的笑了笑，摸了摸李知樂的頭。
“那為什麼你讨厭徐光耀和他父母可以，而他姐姐不能讨厭徐光耀和他父母呢？”
“因為，因為她是他姐姐？她爸媽養大了她？”李知樂自己也有些混亂了，“我聽我爸媽說，徐光耀父母是大好人，養大了自己弟弟的孩子，還供她上學。”
“收養孤兒有補助和津貼，而且哪怕孤兒院裡的孩子讀書也是會供到成年的，大學還有助學貸和資助。”
相裡雪不屑，先不論上輩子他收養相裡曦還是在義務教育階段，而且也給了一大筆錢，事後還是被纏上。
這輩子更改戶口本後，根據世界軌迹設定，他可是每年都給相裡曦親生父母一大筆撫養費，也沒見花相裡曦身上了。
“如果你爸媽要把你賣給你不認識的人，你會怎麼樣？比如說你跟我走，我可有錢了。”相裡雪逗弄到。
“我才不要！我爸媽才不會賣掉我呢！”李知樂氣鼓鼓的大聲喊到。
“但徐夢兒的父母要賣掉她诶，而且你賣給我我帶你去A市吃香喝辣，徐夢兒被賣掉錢一分得不到還要被罵诶。他爸打電話的時候可是知道攝像頭在哦，他的心思和你想要徐光耀丢人的心思是一樣的。”
“你，你能不能和我爸媽租我幾天，我跟你去A市吃香喝辣，然後再回來。”
相裡雪哭笑不得，戳了戳李知樂的頭，“你也不怕我把你帶到A市後再把你賣給别人。”
“你才不會呢，你又不缺錢，我查過你的。”李知樂撇撇嘴。
“誰說的，知人知面不知心，有錢人說不定更會為錢幹壞事。”相裡雪戳了戳李知樂的臉，對方紅着臉躲開。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了，你的意思是不是，他姐姐也是被他欺負的可憐鬼，就和我們班那些被欺負的女生一樣？”
“那你覺得徐光耀會對他姐姐好嗎？”相裡雪反手把問題抛回去。
“才不會呢。”李知樂搖頭，說的笃定。
“他平時根本不提他有姐姐，偶爾會罵死女人吃白飯的占他家位置别回來了，也就今天說的頻繁了些，提了自己有個姐姐，還是和其他幾個讨厭鬼比将來誰姐姐能換回來更多的錢。”
相裡雪心揪的生疼，他根本不敢想自己女兒在這裡過得都是什麼苦日子，隻恨自己來的太晚，絲毫沒考慮他們來這個世界其實還不到一個月。
見相裡雪再次沉默，李知樂猶豫一會大着膽子拽了拽相裡雪的衣袖。
“我是不是錯在，不該覺得徐光耀姐姐是壞人，然後通過他姐姐罵他？”
李知樂說的混亂，但相裡雪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覺得徐光耀會在乎他姐姐被罵嗎？”
李知樂搖頭又點點頭，“他會覺得丢人。”
“罵人，說白了就是要戳對方心窩子才有效。”相裡雪展開了莫名其妙的教導。
“你罵徐光耀的姐姐對他還有他其他家人造成不了任何傷害，因為他們不在乎，反而，他們可能還會覺得你罵得對，他們生氣，氣的也不是你罵他們，而是覺得他姐姐丢人，但對他們沒有别的影響，傷害到的反而是無辜的人。”
相裡雪慢條斯理的說。
“你要想收拾徐光耀，就要從他自身入手，刀子紮到自己身上了才會知道疼，你現在的行為，反而是讓别人會心疼徐光耀無辜受傷。”
相裡雪敲了敲李知樂的腦袋。
“他們會覺得，徐光耀好可憐啊，姐姐壞父母慘，同學還欺負他，我們要保護他！要支持他們家！”
“我懂了！”李知樂一拍手，“是不是我隻要讓别人知道，壞的是他和他家，慘的是他姐姐，别人就會去罵他了！”
“想法不錯，但網暴不可取。”相裡雪又敲了一下李知樂的頭，别說，還挺好敲。
“哦……”李知樂捂着腦袋，蔫頭蔫腦的應了一聲。
“但是。”相裡雪話風一轉，“我們不提倡網暴，但至少我們要澄清真相，至于流量帶來的反噬，那就看他們在背後推動了多少了。”
“哦～”李知樂拉長語調，“沒聽懂，但感覺你好壞哦。”
“……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