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維一見面就确認他是誰了。他會懷疑方知維,為什麼方知維不懷疑他呢?
雖然一點記憶也沒有,但他從方知維的話裡推斷,現在這個情況應當自己選擇的。方知維說他們到的時候什麼都沒有,也就表明,他死的時候應當屍骨無存,而那天最後發生的事方知維并沒有親眼見證。都沒有見過,為何方知維這麼确定他的靈魂存活着到了另一具軀體中?作為李釉青這個人的唯一特殊點是雲遊木封印術,但這個術式是無法被感知的,況且他現在還變成了妖精,方知維是如何斷定他就是李釉青的?
而且見面時,方知維眼中沒有一絲驚訝和意外,就像知道會在這裡見到他一樣……難道是靈異事務局研發了什麼新的感應設備?
見李釉青不說話,方知維問道:“所以呢,事情做得怎樣?”
“不怎麼樣。”李釉青把問題抛回去,“你呢?怎麼來的,和我一樣?”
方知維道:“誰知道你怎麼來的。不過我知道,你把事情做完是理論上我們唯一回去的可能……别在意,回不回去不重要。既然來了,你我定是早就做好不回去的打算。”
“這樣啊……”李釉青再度陷入沉默。
方知維說的理論大概是蝴蝶效應。如果在這裡達成了某事,他就會失去穿越來這裡的原因,從而使現在處于這裡的他們在理論上存在于原先的世界。且不說這種行為會引發多少悖論,現在他完全不記得自己要做什麼事。
李釉青決定坦白從寬:“其實,以前的事情我有些不記得了。”
他心懷歉意地看着方知維逐漸變得空白的表情,乖巧地幫人把茶滿上,又道:“所以我這幾年什麼也沒幹。”
屋中再度陷入沉默,李釉青頗為忐忑地看着方知維略帶扭曲的臉,默默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兩個人背井離鄉穿越過來,結果一事無成。
好在方知維終于開口道:“要是之前别人轉達的信息沒錯,我應該知道一點。”
“哦?”這倒是意外的驚喜,李釉青問:“是什麼?”
方知維無奈地看了一眼安靜坐在一側的孟禾夕,道:“這酒樓裡人多,不太方便吧……”
李釉青剛想說有什麼人來偷聽都會被發現,一轉頭意識到方知維是在顧慮孟禾夕。或許方才這些話都不應該當着師兄的面說,不管怎麼委婉他們的話聽起來都太容易引人多慮了。以往這些事方知維會提醒,今天不知為什麼老方一句話都沒有多提。
好在孟禾夕沒什麼特别的反應,畢竟之前拆穿了他那麼多謊言,對他的過去多少會有準備。李釉青其實也沒想避開孟禾夕,但方知維和孟禾夕不熟,一時間難以信任對方也正常。
隻是,他才做好要把過往的事情告訴孟禾夕的打算,現在卻又要隐瞞。
沒辦法,世事難料,誰知道今天這麼巧遇見方知維呢?
李釉青正打算開口,與孟禾夕轉身看來的目光對上。他一時話語哽在喉頭,卻見孟禾夕拿了劍起身。
孟禾夕道:“我去廳堂等你。”
說罷,他便要離開。
真是貼心。甚至不是在門外等,還要去樓下。
孟禾夕的善解人意讓方知維松了口氣,但緊接着他就看見自己的小隊員飛快拉住人家袖子,把人扯回座位上。
“我答應你的……雖然現在沒時間解釋,但我不會再瞞着你了。”李釉青走到方知維身邊,撈着方知維的胳膊把自己的前領導從椅子上拽起來,轉頭對孟禾夕笑道:“就在這裡等我,好麼?”
方知維正因為李釉青的沒事找事怒火中燒,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李釉青想要做什麼。他隻聽見孟禾夕輕聲回了個“好”字,眼前的風景就驟然變了。
雖然已經三年沒進來過了,但這灰蒙蒙陰沉又黯淡的地方,除了雲遊木封印術内還有哪?他們整個人都被拉進封印術内,直接從外界消失,這下的确沒人能聽見他們說話了。
“李!釉!青!!”方知維震驚,“你就這麼暴露能力?!”
他深呼吸兩口氣企圖平複心情:“還是說你打算出去就殺了他,保密措施就不必做了?”
李釉青笑着拍他的肩膀:“冷靜、冷靜,是我熟人。雖然看起來挺不好說話,但我這位小師兄是個好人啊。我本就打算找機會把這事告訴他,以後還要一起行動的,知根知底方便一點嘛。”
“你确定他可靠嗎?”方知維懷疑道,“你還會分什麼好人不好人了?”
“……”李釉青表示抗議:“我又不是傻。”
方知維歎了口氣:“罷了,你說不記得是怎麼回事?”
李釉青學着他的模樣也歎了口氣:“就是忘了點東西……忘的還蠻多的,我都不太記得我是怎麼來的了。我還想問問你的情況,參考一下。”
“我也不太清楚,那位神送我來的,我一睜眼就到這邊了。”方知維從懷中摸出一個火柴盒大小的黑色方塊,“然後我一直在用探測儀找你。一點都不好用,我找了你好久,它今天才有點反應,估計是之前距離太遠了。”
“你現在在冬山劍宗……我之前就是從冬山那邊過來的,看來是錯過了。”李釉青感歎道,“要是我多留一會說不定早就見面了。”
語畢他突然發現自己沒抓住重點:“你剛才說誰送你來的,神?”
方知維表情頗有些糾結:“你不記得了?那這個就說來話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