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孟禾夕應下聲來,後知後覺李釉青的話有些不對。李釉青的标記都在人的靈魂上,他又沒有那種能力,要怎麼觀察?
李釉青瞬間察覺到自己口誤,但到了這個時間,他也不準備再隐瞞,隻是抓緊時間道:“如果使用視魂能力,遇見靈魂眼睛是會痛的。比你弱的能看見,比你強的看不見,隻要視線範圍内有靈魂存在就會有痛感。不用擔心,痛不會有實際影響,隻是感知提醒。想看魂魄就給眼睛多傳一點靈力,想停止能力就去看現實的場景……我也不确定你能不能看見,總之先告訴你。”
痛?原來是會痛的?
“為何之前不說……我看不見的。你怎麼突然說這些?”孟禾夕本因持續的疼痛而有些思緒混亂,此刻不由得提起精神,警覺起來,“……你之前提起的,那個解毒方法是什麼?”
他終于意識到問題所在:“把那些毒霧分離開來,然後呢?”
李釉青看向孟禾夕,開始盤算要如何解釋。而孟禾夕看着他,急速思考間,終于将過往李釉青的言論連接到一起,臉色逐漸發白。
雲遊木封印術,規則是同進同出。
若想要毒霧不再回到中毒者的身上,隻要和毒霧一同進入的李釉青的魂魄消散其中,毒霧就失去了“同出”的條件,外面的人自然可以得救。
但這樣的代價,是李釉青的命。
李釉青一死,他用來固定結界的符咒也會失效。所有人都能再次吸收靈氣,帶着沒有毒霧殘留的身體,平安回家。
許是早就算好了。
原來,“隻能用一次”是這種用法。
難怪把同鄉的安危托付他人。
難怪一路細緻囑托。
“不行。”孟禾夕道。
李釉青滿臉堆笑:“行的行的。”
他卷起袖口,往孟禾夕的方向挪了些位置。孟禾夕十分警惕,立即也往邊上挪:“不行!”
“還有人在來的路上,沒到時間呢。”李釉青歎了口氣,“師兄,我随便接觸誰身上的傷口都行。隻要碰到一處毒霧,其他的都能關聯感知,也能一起帶走。隻是我發現标記需要的靈力不多,現在還有剩餘。我就是尋思着,别浪費了。”
他說着舉起手腕,又道:“你來呗?我覺得你劃的口子比較小。”
孟禾夕看着李釉青若無其事的模樣,忽然覺得眼前迷蒙起來。心髒震動得胸口發疼,有一種莫名的壓迫感讓他不自覺往後靠去。
怎麼會有人,如此随意就能放棄自己的生命?
他喘息愈發不穩,不知是痛得還是氣得。
是了,李釉青是這樣的。他一直是這樣的。用一個人的命換百餘人的命,多麼劃算的選擇?李釉青不用想都能選出來。
孟禾夕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思考勸說李釉青的方法。要勸人先要明白這個人在意什麼,可李釉青在意什麼呢?他看上去對什麼事都有興趣,可也隻是興趣。孟禾夕非常了解那種狀态,就像是他在藏書閣看書一樣,他什麼都看,并不是什麼都想看,恰恰是因為對什麼都無所謂,而李釉青也是一樣的。
或許,李釉青有什麼在意的人?那位同鄉、劍宗的同門……同門,他們兩個也是同門啊。
這一瞬間,孟禾夕想起李釉青曾經說過要保護他。而他這位安全等級被評為最“重要的”保護對象,現在正需要李釉青以命換命的解毒方法。
李釉青眼見孟禾夕突然劇烈咳嗽起來,鮮血沿着縫隙滴落,顯然是髒器受損。
不能再拖延了,可完成标記還要一會。
“先用我的靈力。”李釉青還是自己劃破了手腕。他把豁口的手腕遞過去,對方堅決地偏開頭捂住嘴,不肯要他的靈力。
李釉青哭笑不得,他思考了一秒鐘将人打暈強行傳靈力的可能,在失敗概率高和舍不得的雙重否定下放棄了這個做法。
維持着這個動作二人僵持片刻,孟禾夕本來隻有右手邊的袖子染了血色,現在李釉青手上的血滴落,他左邊的衣袖也沾上數滴血點。
李釉青看着自己手上的豁口,心知強求不來,給自己止了血。他以為他的做法很合理,沒想到孟禾夕如此不能接受。既然如此,還是要和對方好好溝通一下。
“師兄,你聽我說……”
孟禾夕仍舊偏過頭不肯看他,但是捂嘴的手放下了,換做捂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