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夜色漸深,結界的效力也越發明顯。
修仙者的鋼筋鐵骨逐漸失效,他們在犯困,在精神不濟,在逐漸感到疲憊。
淬煉過的身體變得孱弱,和凡人無二。這是一個相當糟糕的信号,而他們抵擋不了趨勢隻能按照規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睡意朦胧間,張桐甯念念有詞,如同夢呓:“尉遲定……是怎麼死的?”
一旁的薛荼白動了一下,手摸索着伸向提燈。
張桐甯睡意昏沉,她被師姐叫醒。
“小五,醒醒。”薛荼白道。
身上那股疲憊瞬間一掃而空,張桐甯跳起來,她看向床榻上熟睡的自己與薛荼白,禁不住叫出聲來:“師姐,這什麼情況?!”
薛荼白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短時的魂魄離體罷了,我們去找尉遲定之死的證據。”
張桐甯跟着師姐穿過門闆,她回頭看了一眼其他房間:“不把其他人也叫上嗎?”
薛荼白搖頭:“人數太多了,我沒辦法全帶上。”
張桐甯有些犯難:“若是遇上了危險我們都沒法自保。”
想了想好像也是,薛荼白道:“那便帶上明光吧。”
明光被叫醒時,腳底下是熟睡的自己,面前是兩個半透明的靈魂,薛荼白還提着燈說:“朽木與流沙太過辛勞也不好麻煩他們,秋水宗二位也忙了一天未睡,嶽山門兩個孩子更需要休息。為今之計隻有麻煩明光你了。”
明光:張懷民.ver
人都被叫起來,不去一趟也說不過去,何況張桐甯的疑問真提醒了他。
尉遲定究竟是怎麼死的連青城書院也不知道。
按道理,一個一心一意打造桃花源的妖怪不應該出現雙手染血的情況才對,可偏偏尉遲定又死在了這裡。
事情的疑點頗多,明光也沒辦法放下心來。
他背上劍:“走吧,先去哪裡?”
薛荼白道:“先回真正的丹青鎮查尉遲定的蹤迹。”
從斷崖垂下的兩根繩子還在,他們卻用不上了。
靈魂輕飄飄地順着斷崖飛上去,紙森林的場景變得有些慘不忍睹。
何熙不見了,四周好像發生過打鬥,地上還有一灘四濺的血迹。
張桐甯察覺到了危險的味道,不用想,鐵定出事了。
她看向薛荼白,有些遲疑:“師姐,還要往前嗎?”
薛荼白猶豫許久,最終點頭:“繼續。”
沿着小路趕回丹青鎮,鎮子上的守衛愈發森嚴。把手門口的守衛正與其他人發生争執。
暴怒的客商指着守衛鼻子斥罵:“盡快放行!都已經死人了還不讓人出去,你這是要害死我們啊!”
守衛充耳不聞,長槍駐地,擺明了絕不放行的态度。
客商惱極,他朝着鎮子某處一指:“人都沒氣了還不讓報官,你們這是安的什麼心!”
守衛咬死了不肯松口。
客商氣得撸起袖子就要打人,打架的、拉架的、勸架的全攪和在一起,場面頓時亂成了一鍋粥。
張桐甯與薛荼白對視一眼:“死的該不會是何熙吧?”
薛荼白點頭:“很有可能。我們先按他指的方向過去看看。”
明光朝着混亂的人群看了一眼,暫時沒看出什麼不對勁,先跟着蒼穹派師姐妹二人走了。
到了鎮中央較大些的交叉路口,烏泱泱的圍了一圈人,看樣子這次妖怪搞出的動靜比較大,丹青鎮沒有一戶是能睡個安心覺的。
三個魂魄飄到半空中低頭一看,地上躺了兩具屍體,正是何熙和麥小麥。
二人仿佛被什麼東西吸幹了一般,軀殼變得蒼白幹癟,衣服上有大片已經幹涸發黑的血迹。屍體表面無明顯傷痕,隻是淩亂的頭發和破碎染血的衣裳昭告着他們死前經曆過一場血戰。
張桐甯手腳冰涼,畫匠娘子是個多厲害的東西她打個照面的功夫就察覺出來了。當時對方态度溫和看不見敵意這讓她稍稍卸下了些許警惕,可真當看到它那初露鋒芒的獠牙,仿佛一個耳光狠狠打在她臉上。
醒醒!張桐甯對自己說,對方手裡是有幾條人命的大妖怪,不可輕敵!也别被那态度蒙騙了!
她拍拍雙頰,給自己暗暗打氣克服心裡盤旋不熄的恐懼,扭頭對薛荼白說:“師姐,我們先下去看一下情況吧。現如今找不到尉遲定的屍體在哪,就隻能從現有的兩個死者身上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