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桐甯将發生的事簡單說了,又提及自己的擔憂。
薛荼白和周元青對視一眼覺得這倒不是沒可能的事情。
喬江芮道:“我們離開停弦渡比較匆忙,并未探查過全境,也許真有天坑的存在也說不定。”
褚松嶽補充道:“據師兄師姐所說,停弦渡比之以往發生了不少變化,也許是有什麼東西在背後搗鬼。”
薛荼白與周元青對視一眼:“既然如此,便帶我們去見一見此番出行的隊伍吧。”
再探停弦渡的隊伍已經準裝待發。
由長老崔成敗領隊,她座下弟子和先前去探過虛實的劍修弟子裡挑選出的帶路人以及臨時加入的符修三人共同組成。
在去往停弦渡的飛舟上,薛荼白做着最後的準備,她的燈已經修補完畢,剩下燈芯還未完成。
張桐甯看到周元青在保養自己的法器,那是一把連發弩,符紙卷起塞進替換腔内,隻要扣動扳機,符咒便會如子彈一般射出去。
她盤腿坐在原地,撫着手上的魔杖,垂頭将一切理順。
那股不對勁的感覺從麓山便開始了,自天坑現世,一切似乎都圍繞着封印天坑展開——不,丹青鎮算是個例外,他們并沒有在丹青鎮發現半點天坑的蹤迹。可偏偏到了天虛幻境裡又得知了一些和丹青鎮藕斷絲連的消息。
張桐甯不确定這是不是因為丹青鎮的任務沒有完成,所以導緻後面的任務也出了問題。
周元青趴在船舷向下看,他吹着風看了會風景,覺得百無聊賴,于是對着張桐甯揮揮手:“小五,你過來看看。”
張桐甯聞言起身,她走到周元青身旁,順着對方的手指的方向看去,底下是崇山峻嶺,險惡的山道隐沒其間。
周元青往前一指:“此處是明嶺,以明嶺為界劃分南洲的中部與西部,過了明嶺還有二百裡便到了停弦渡。”
“小五你鮮少出門應當不知,明嶺是鬼修的地盤。”
“鬼修?”
“不錯。”周元青道,“世間修煉之法千千萬,這禦鬼之術也算是其中之一。”
張桐甯:“聽起來像邪魔歪道。”
周元青笑了:“算一半吧,不算正派,但也沒有邪門到哪裡去。”
“衆所知之,作惡多端的人雷劫難渡,那鬼修真想得道成仙也得受點約束。”他伸手比了個“二”字,“他們修煉有兩個方法。一是馴化厲鬼讓其聽憑調遣不再作惡,二是逐步弱化厲鬼身上的怨氣将之度化積攢功德。”
“聽起來倒不像是什麼害人的邪修。”張桐甯有些好奇,“為什麼說他們不算是正派呢?”
“不正就不正在這馴鬼之上。”周元青好似個說書先生,把人胃口吊足了,自己卻慢悠悠喝起茶來。
張桐甯看着底下皚皚青山,卻遲遲聽不到後續,扭頭一看那人居然悠哉悠哉地喝起茶來。
她推推對方胳膊:“四師兄,為什麼馴鬼之法有問題?”
周元青将茶杯放下:“很簡單,因為他們的法子邪門。與厲鬼定下契約,完成它們的心願換取驅使鬼魂的力量。若是一些複仇或洗刷冤屈一類的願望還好,如果那鬼真是十惡不赦的大罪人呢?也要幫着它屠殺無辜百姓嗎?”
張桐甯一愣,四師兄說的不是沒有道理,總會有鑽空子的人,也會有鑽空子的鬼,萬一真的和惡鬼簽下契約,豈不是要當它的幫兇了?
周元青又倒了一杯茶,他好整以暇道:“劍走偏鋒有劍走偏鋒的麻煩,穩紮穩打也有自己的好處。師妹你别看我們符修修行最慢,可實際上我們是最不容易被反噬、出心魔的修士了。”
張桐甯趴在船舷,随手揮着身邊飄來的雲,想了想還真是,迄今符修都隻有隕落或飛升這兩種可能,雖然隕落的可能性占了99%。
飛舟于夜間到了停弦渡。
此處更深露重,城中的鬼怪已經被收拾過一番,隻是不知道捉鬼的修士離去後是否又出了新的變故。
夜晚是鬼怪的主場,饒是有長老在也不能擅自闖入城中。
崔成敗命弟子城外紮營,她自己則拔劍立了道劍陣,将所有人都護起來。
她座下的弟子有幾分自豪:“我們師尊就是這樣,雖然不太愛與人親近,但是對徒弟都挺好的。”
那道劍陣一出,周身環繞的陰冷之感瞬間就消失了。
張桐甯擡頭看看那枚破敗的牌匾,上頭“停弦渡”三個字都已經模糊了。
她有預感,這裡一定發生了什麼,她也會在這裡得到什麼線索。
系統不聲不響地又上線了。
它發出了一陣電流聲,随後發過來一段亂碼,亂碼波動許久最後終于變成了張桐甯認識的字——
“停弦渡:尋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