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反反複複幾次,所有人的病都好了。
“可是這時候,彤施又跑來,讓我和她再去請一次太醫。”
雲容對上對面兩人詫異的目光,繼續說道:“當時,我也很詫異。明明已經不再需要了。”
太醫來了之後,雲容才明白,因為翻來覆去地折騰自己,舒明塵這次是真病了,而且很嚴重,好幾次他在殿前經過,都能聽見對方壓抑的低咳聲。
還有彤施在一旁小聲的啜泣。
他知道是為什麼,因為太醫說殿下這次病情洶洶,連太醫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其實太醫說話總是有些誇大的成分在的,但彤施畢竟沒經曆過這種事情,她就真的信了,煎藥的時候,被熏得眼睛都紅了也要祈禱殿下趕緊好起來。
“有次我路過,聽到他說,‘彤施你不要晃……’”
彤施就一邊哭一邊委屈地說:“殿下,我沒有晃……”
她年紀又小,心中又實在是害怕殿下真像太醫說的那樣一命嗚呼了,那到時候她又怎麼辦呢?
她在晉國無親無故,并無投身之處,若是孤身一人回到邺國,怕是在半路上就凍死了。
舒明塵也是很無奈,他本來發燒加頭暈,現在彤施在他旁邊一哭,他感覺腦瓜子嗡嗡的,但人是他弄哭的,也隻能耐心哄着說道:“好好好,你沒有晃,我看錯了,我看錯了……”
後來舒明塵直到整個冬天過去,氣候稍微暖和的時候才完全痊愈。
那個時候大家真好啊,晉國還沒有派人過來,整個府邸就他們這些異鄉人。
小孩子的性情總是變化的很快,眼看着殿下的病也要好了,現在也算是不愁吃不愁穿的,彤施就興沖沖地要去堆雪人。
舒明塵幹脆大手一揮放了大家一天的假,又囑咐别在雪地裡玩太久,開玩笑地說要是都病倒了,他可沒人使喚了。
大家便一哄而散,各自玩去了。
但雲容沒走。
舒明塵便揮揮手道:“去吧,我無大礙。”
“我聽說過他做的事,但我還是選擇相信我看到的。”
他輕聲說着。
雲容一直很後悔,後悔當初應該帶殿下走,可他本來是以為殿下即便留在這裡也不會出什麼事的。
他閉了閉眼,又想起剛剛的一切,所以,這才是殿下會被抓進天牢的原因,那個原因是他自己。
他當初在得知那座宅院被查封後也想到了那個黑衣人被抓進天牢了,可是最終,進天牢的隻有殿下。
晉國當然不會如此草率地就判定一個人,可是當他們查到了舒明塵的所作所為,再加上劉安的供詞,他們已經認定質子是卧底了。
之前被遺漏的細節忽然如雨後春筍般不斷浮現在他的腦海中,謝南渝第一次感覺到懊惱,自從兄長死後,他已經很久沒有過這種情緒了。
他拍了拍雲容的肩膀,道:“你應該早點說的。”
雲容苦笑一聲,他何嘗不想啊,可是沒有人能夠證明,彤施死了,之前熱熱鬧鬧的一群人,到最後隻剩下了他們兩個。
他若是表現地過于明顯,隻會讓将軍以為是殿下蠱惑了他,事情沒準會變得更糟。
當時他直到得知殿下醒來的消息才出城,雖然将軍并沒有說什麼,但是雲容知道,将軍心裡還是很介懷的。
不然,也不會把調查殿下的事交給沈司。
他在安城五年,安城大大小小的官員他一清二楚,短時間内查清楚一個人,他才是最适合的。
沈司在一旁颦眉思考了很久,問道:“既然如此,他為什麼不說出來?”
舒明塵背負着叛國的罪名,說出來反而可以給自己脫罪,為什麼不說?
雲容搖搖頭,這五年來,他雖然和殿下同在晉國,但兩國戰事不休,敵國質子在晉國,本來就惹人注意。後來派人來監視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為了避嫌,他們再也沒有像初來晉國時一樣了。
所以原因究竟如何,或許隻有舒明塵本人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