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所書房内，秦蓁身闆跪的筆直。

暮色漸濃，秦蓁跪的困倦，不由得打起了哈欠，眼皮慢慢地阖上了。

吱呀一聲，書房門被打開。

一道高大的身影走進，俨然是秦铮。

秦铮看了眼垂頭呼呼大睡的女兒，眉頭終究還是松開些許，把旁邊擺着的毯子蓋到她身上。

秦铮走出去，侍衛在身後關上了門。

秦武等在一旁，見狀上前問道：“阿兄，蓁兒她……”

秦铮擺了擺手：“不必多言，就讓她跪一晚，好好長長記性，那王娘子可尋到人了？”

秦武微微低頭：“照着蓁兒說的方向派人去尋了，并無蹤迹。”

秦铮皺起眉：“繼續派人找，總要把人找到。”

秦武點頭答應。

“我明日啟程回京，這邊就交給你了。”秦铮拍了下秦武的肩，“那個胡商，一定要找到。”

“是，那那個女童怎麼辦？”

秦铮皺起眉：“容我再想想。”

“時間不早了，早些回去休息。”

秦武目送着兄長離開，看了眼緊閉的書房，微微歎了口氣。

身邊侍衛有些不解：“将軍，找那王娘子還能理解，元帥為何非要找那胡商？”

秦武沉吟道：“你不懂，那個胡商身份不一般，不過也隻是猜測，行了，你不用跟着了。”

秦武擡腳闊步走向自己屋子，一頭霧水的侍衛頓了頓，也轉身離開。

這夜，衛所秦府内，除了秦蓁，衆人都不得好眠。

秦蓁迷迷瞪瞪地醒來，一擡頭就覺得渾身都不得勁，仔細一看，自己蜷在地上，下半身還保持着跪姿，微微一動，那股酥麻酸爽直從骨頭縫裡透出來。

她頓時癱在地上不動了，等着這勁過去。

“蓁兒，”莫如煙打開房門看到這幅景象驚呼出聲，“蓁兒，你怎麼了？”

莫如煙立即上前要扶秦蓁。

秦蓁連忙出言制止：“奶娘，奶娘，你别動我，等我緩緩，我沒事，就是麻了。”

莫如煙輕撫着秦蓁額頭亂糟糟的頭發，眸光深沉：“你這孩子，怎麼膽子這麼大。”

秦蓁嘿嘿一笑：“對了，奶娘，桑桑怎麼樣？”

“桑桑在院子裡等你，”莫如煙歎氣道，“你打算怎麼辦？”

秦蓁仰起頭：“還能怎麼辦，自然是帶她一起回京了。”

莫如煙欲言又止。

秦蓁察覺到不對勁，立即問道：“怎麼了？”

“侯爺說，今日就要啟程了。”莫如煙看着不可置信的秦蓁，繼續道，“現在已經在裝車了。”

“我怎麼不知道？”秦蓁震驚，“老頭不讓我回京了？不行，我要去問問。”

秦蓁已經緩過神，就要往外走，被莫如煙拉住了。

“侯爺自然是要帶你的，這不是讓我帶東西過來讓你洗漱。”

秦蓁松了口氣：“行吧，我先洗漱。”

她還以為老頭不讓她回去了，那她一個月的禮儀不就白學了。

莫如煙把阿桃叫進來，幫着秦蓁洗漱。

秦蓁洗漱好，又是個精神抖擻地小姑娘。她看着奶娘面露難色，突然想起方才奶娘問的話。

“奶娘，什麼叫做桑桑怎麼辦？不會是老頭不讓她回去吧？”

莫如煙點頭道：“将軍說了，讓桑桑在這等王娘子。”

“不行，我答應了王娘子要讓桑桑回京的，我去找老頭。”

秦蓁話音剛落，人就已經跑到了屋子外，隻留下莫如煙和阿桃在屋子裡。

莫如煙輕歎口氣：“阿桃，我們回去吧，你東西收拾好沒？”

秦蓁在秦铮卧房找到的他，她探頭看向屋内。

“阿爹。”

秦蓁一看到她這個姿勢就頭疼，昨日她也是這樣探頭進書房，張口就是：“爹，你要閨女不要？”

他一臉莫名：“什麼閨女？”

秦蓁深吸口氣：“桑桑啊！給你當閨女咋樣？”

秦铮氣的登時砸了個杯子。

“滾！”

秦蓁縮頭躲過，狂拍胸口，還好自己躲的快。

“滾進來，說清楚。”

她聽着秦铮飽含怒氣的聲音縮着肩膀走進書房，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說了，接着就被罰跪書房。

秦铮簡直怕了秦蓁縮頭的模樣：“你還有什麼事？不趕緊回去收拾東西。”

秦蓁讪笑道：“爹，我答應王娘子了，要帶桑桑回京，再說，你多個女兒……”

秦铮橫她一眼：“你還敢說這個！”

秦蓁把頭埋的更低了，但她答應了，又不能不做。

她嗫嚅道：“你就當找個人陪着女兒我呗，我又沒有什麼兄弟姐妹，到時候一個人在京城多無聊啊！”

“不行，”秦铮一皺眉，“誰說你沒有兄弟姐妹了？”

秦蓁瞪大眼：“我有？”

秦铮回想到，的确似乎好像不曾告訴她。

他清了清嗓子道：“你上頭有個兄長和姐姐，你不知道？”

秦蓁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樣：“不知道啊！”

“你作為最小的，連兄長姐姐都不知道！虧得他們……”秦铮頓了頓，沒好氣地看向她：“記住了，你兄長名秦墨堯，長姐名為何苡初。”

秦蓁被這消息轟了一下，腦子裡嗡嗡的，機械地在腦袋裡念了好幾遍。她居然不是老頭唯一的女兒？

她怔怔地答道：“記住了！”

秦铮見糊弄過去了，突然想起來道：“等會兒我們兵分兩路，我有些事要處理過幾日再走，你先去一趟劍南道梓州清平道觀，在雍州會合。”

他還當同往常一樣，自己回去就行，差點忘了還有個女兒，汝君之前常寄些東西去道觀，還是要去拿一趟，順便讓長歲看看，至少不能露餡。

“為什麼？”秦蓁撓撓腦袋，不是說今日一起啟程的嗎？

秦铮解釋道：“我突然想起來對你娘說的是你從小就被道長帶走了，那位道長就在梓州清平觀，法号枝無。”

“真有這個道觀和道長啊？”

秦蓁一直以為是随意編造的，也根本沒想起這茬。

“自然，謊言要半真半假才能讓人信服。”

秦铮還有些頗為自得。

秦蓁點點頭，表示受教了，轉念一想：“你不同我一起？”

她簡直難以置信，突然懷疑自己是不是親生的。

秦铮沒好氣道：“我不得私自改變行進路線，途中也不得多做耽擱，你以為我不想快點回去？”

他巴不得現在就啟程，要不是突然想起來要把之前說的都圓上，汝君那麼聰明，不做萬全準備怎麼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