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城外十裡長亭,迎來送别者不勝其數。
一隊黑色車架立在長亭旁,黑馬黑漆黑色錦簾,連車轅上坐着的少女和後面跟着的侍衛也是一身黑衣,十分紮眼。
一行人神情冷峻,顯得格外肅穆。
日頭漸盛,過路的人無不側目,紛紛腹诽,這種天氣,全黑的馬車,不就是個蒸籠,還穿着一身黑,這些人不熱嗎?
是真的熱,靈枝抹了把額上細密的汗,對着馬車裡道:“郎君,這個時辰還不到,莫不是路上出了岔子?”
“陸嵘那有消息嗎?”
馬車裡傳道少年的嗓音,明明語氣平和,卻無端透着股涼意。
靈枝看向一路延伸的官道,隻有零星幾個離京的背影,并沒有來人。
她語氣中帶着些失望:“沒有,半個人影都不曾見到。”
“再等等。”
靈枝苦着臉,心想外面曬太陽的是我又不是你。
但她又不敢說,隻能答是。
“你要不進來?”
似乎是察覺到靈枝的心聲,車廂裡那道聲音響起。
靈枝連忙拒絕:“郎君,我在外面挺好的。”
“嗯。”
靈枝暗舒了口氣,還好還好。
笃笃的馬蹄聲響起,靈枝翹首以盼,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喜形于色。
“郎君,陸嵘回來了。”
陸嵘跳下馬,跑到車廂窗邊,平複了下呼吸才說話。
“郎君,侯爺的車駕還有二十裡,裡面的确有十歲的小娘子,同谷州城探子傳來的一緻。”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攬起黑色的錦簾,露出半張極為精緻的臉,同錦簾比起,臉和手都白的發光,如同熒玉。
陸嵘垂着頭,隻覺得一股涼意從車廂裡傳來,灌進脖子裡,好在是正午,帶走了些許熱氣。
“雍州的事處理的如何?”
陸嵘答道:“已經抓到三人,還有兩人逃竄在外。”
“繼續抓,不論生死。”
“是。”
“侯爺車駕到了叫我。”
“是。”
陸嵘感覺冷氣不再飄了,才直起腰,見車簾已經合上。
等地平線出現忠勇侯的旗幟,陸嵘忙敲了兩下車廂。
靈枝眼疾手快的跳下馬車,打開車門掀起簾子。
一股涼氣撲面而來,驅散了幾分燥熱。
從車廂裡出來個少年,面若冠玉,眉毛和頭發都十分黑,襯的膚色愈發的白,唇卻很紅,頭戴黑色綸巾,一身黑衣,像是從天上下來的谪仙。
所有侍衛都下了馬,嚴陣以待。
秦铮勒住馬,後面車馬依次停下。
少年躬身行禮。
“父親,孩兒已在此等候多時了。”
秦铮皺起眉:“你來這做什麼?”
少年答道:“阿娘知道父親要先入宮述職,讓我接妹妹回府。”
“她在後面的馬車裡。”
秦铮看着少年後面的馬車,眉頭皺的更緊。
“你坐馬車過來的?”
“是。”
“一個男兒家坐馬車算什麼回事?騎馬回去。”
“是。”
秦铮對兒子不算熟悉,見他聽話就沒什麼說的了,隻能揚鞭催馬離開。
少年側身恭送父親,看着滾滾煙塵散落。
秦蓁的馬車沒有跟着跑,停在了後頭。
阿核坐在車轅上,向裡面說着情況。
莫如煙同她介紹道:“過來接你的應當是你兄長秦大郎。。”
秦蓁對這位兄長實在不熟,不,應該說對京城裡所有人都不熟。隻能回憶着之前看過的信件,奈何記性一般,也隻記得個大概。
兄長名喚秦墨堯,今年應當十六,信件裡對秦蓁的課業頗為關心,字寫的特别好,寄了一大堆書,裝到箱子裡都有兩大箱,似乎半年前就沒再寄信了,也不知是何緣故。
秦蓁感覺有人騎着馬到了車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