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台山半山腰的湖水旁,一隻“雞”圍着湖邊走了一圈又一圈,低着頭好像在找什麼。
終于它停了下來,在地上輕輕地刨了幾下,看似瘦弱的爪子瞬間就挖出來一個一尺大的深坑。
“小雞”圍着坑走了幾圈,好似不很滿意,向後退了兩步,一道白光閃過,剛剛的大坑一瞬間又深了好幾十倍,這下它滿意地抖抖翅膀,身上的羽毛掉了一大片,本就羽毛不多的翅膀,頓時雪上加霜。
靜谧的林間突然閃過一道強勁的法術,恰好削掉“小雞”頭上的半片羽毛,它憤怒地擡起頭,細嗅着遠處傳來的一絲妖邪之氣,四隻瞳孔裡全都寫滿了憤怒,啄起地上的半片羽毛,氣勢洶洶地向着法術飛來的地方沖過去。
一隻小馬從林間疾馳而過,卻不聞一絲馬蹄聲,隻有一陣“吱呀吱呀”的聲音響起,不遠處跟着的男子擡手将它絆倒在地,旋即打向小馬眉心,強勁的攻擊卻被突然沖出的“小雞”擋回。
“師淮神君,好久不見。”
“小雞”謹慎地将木馬定在原地,收回翅膀,朝師淮微微颔首。
師淮看着眼前的重明鳥愣了一下。
“好久不見,妙…殊神女,您與這孽妖認識嗎?”
妙殊将翅膀背在身後,像個老大爺一樣在木馬身邊踱步,環視一圈,搖搖頭。
“不認識,神君追這木馬是想殺了它?”
“這孽妖受人供奉幾十載,卻将數十人引誘入破敗的宅院中,隻許進不許出,又使障眼法掩人耳目,緻使他們幾乎全部慘死。此等惡妖,當應誅殺。”
“這麼聽來木馬妖确實該死,可其因果未斷,它要被誅殺也不該是此時,更不該是神君出手。”
“恕我不能苟同,身而為神,若我們都不斬妖除魔,難道要凡人來嗎?”
“這木馬自有自己的因果,自會為自己的殺孽承擔惡果,神君貿然插手,或許得不償失。”
“那今日這木馬遇到我就是它的因果!”
聽到他的話,妙殊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顧不上禮不禮貌,上下打量了幾下師淮。
“神君所言我真是聞所未聞。敢問神君,所謂上神,超脫天道法則,生死不入輪回,何來因果?”
師淮不答,帶着幾分探究反問:“那依神女所言,不論這世上發生何事我們都隻作壁上觀?”
妙殊不知道該怎麼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上次被問到這個問題都是她剛五百歲時的事了,妙殊對師淮的好奇心更重了,這個神君身上有不少的怪異之處,當真是個奇人。
“自然不是,撥亂反正才是我們的分内之事。”
“既然如此斬妖除魔算不算撥亂反正?”
“神君若說的是這個木馬,那不算。”
“為何不算?”師淮語氣中多了幾分急切。
妙殊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舉了個例子。
“老鼠偷食莊稼,農人恨不得世上無鼠,可若當真無鼠,那叢中貓,天上鷹又該以何為食?”
言畢,妙殊退至木馬妖身後。
“這木馬殺不殺還是由神君來決定。”
她再次向師淮颔首,轉身向着衹支國的方向飛走。
師淮站在原地看着在地上掙紮的木馬妖,許久,擡手撚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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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殊有一搭沒一搭地拍着翅膀,慢悠悠地飛着,心裡還在想着剛剛的事情。
她對師淮神君并不熟悉,甚至這次可以說是第一次正兒八經地打交道。
自天地初開算起,每一位上神降世後,族人隻有撫育的責任,為神之道皆為其他上神教導,隻有一個例外,就是今天這個奇奇怪怪的師淮神君。
自他降世以來甚少外出,上次妙殊見他還是賀他過了成神劫那次,算算也快過了兩百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