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貞二十一年,晉和帝駕崩,時年二十六的太子陳懷璋即位,改年号天盛,尊封母親王皇後為皇太後,冊封太子妃張氏為皇後,太子良娣徐氏為貴妃,立皇孫陳昭佑為太子。
天盛二年,司徒呂鴻銘之女呂映儀,值及笄之年,品貌端莊,秀外慧中,皇上下旨欽定其為瑞王陳懷玦之妻,擇吉日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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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府
各色的珍寶如流水一般擡進院子,将前院塞了個滿滿當當。
“這個是聘禮單子,呂司徒收好。”内侍将大紅的禮單恭恭敬敬地遞上。
“有勞了。”呂鴻銘接過聘禮單子,身後的小厮極有眼色捧着幾錠金子上前。
内侍笑得客氣:“多謝大人。”将金子收到袖子裡,轉身招呼着衆人回宮。
院中人都走幹淨了,呂映儀才跟在母親身後緩緩走出來,望着滿院的寶物,平靜的小臉毫無波瀾。
謝知韫走到丈夫身邊,拿過聘禮單子一項項點着查看,之後又命下人将點好無誤的東西搬回庫房鎖起來。
她一邊忙活着,一邊時不時回頭叮囑着身後的女兒。
“這些金銀首飾最好是放在小庫房,不要和大件的東西混放。像珊瑚這類的擺件,每隔上三五天,就讓人擦擦,落灰久了東西就廢了……”
這些話不知道她之前說過多少遍了,可總是擔心女兒不記得,恨不得能在女兒出嫁之前再說上千遍萬遍。
她就這麼不厭其煩地一遍遍說着,呂映儀面上也不見厭煩的神色,輕聲回應着母親的每一句話。
呂鴻銘站在廊下靜靜地看着忙碌的妻女,此刻終于有了女兒要出嫁的實感。
恍惚中,女兒還是隻有自己腿高,會偷偷蹲在二進院垂花門後等着自己下朝的樣子。
一時間,他心中五味雜陳,又是欣喜,又是不舍,不覺眼睛一熱,微微濕了眼眶,卻在女兒側頭看過來的時候,慌忙轉身進屋,呂映儀隻看見父親挺拔的背影。
太後當真十分看重這門親事,準備的聘禮比起當年太子娶親也不遑多讓。
呂映儀當然不會傻乎乎地覺得太後有多喜歡自己,太後重視自己不過是禮重呂家罷了。
呂家是百年世家,傳到自己父親這一輩,雖然族中隻有父親出仕,可也做到了官居一品,朝中門生無數。
新帝剛登基,讓聖上一母同胞的親弟弟迎娶世家女為妻是最簡單、成本最低的坐穩朝局的辦法。
生在大家族,呂映儀自小就明白,自己的婚姻自己作不得主。
身為呂家女自己受了多少的榮光,大晉民風并不開放,女子不能抛頭露面,婚姻就是回報家族的唯一辦法。
賜婚雖然有點意外,但她很快就接受了這個事實。
聽聞瑞王人品貴重,儀表堂堂,待人接物都是溫和有禮,從不仗勢欺人。
呂映儀覺得和這樣的人相敬如賓地過一輩子看起來應該不難。
想起房中自己還沒來得及繡兩針的嫁衣,呂映儀扯扯母親的衣袖:“娘,這些我都記得了,我先回房了,晚上再去給您請安。”
“你這麼着急去幹什麼,聽會了再聽聽,等你嫁進了王府,遇到事慌了手腳我都幫不上你。”
“我的嫁衣還沒繡呢。”
“讓繡娘做好,你做做樣子紮兩針就行了。”
“娘……”
呂映儀還是想回房,抱着母親的手臂撒嬌。
謝知韫寵溺地點點女兒的鼻子:“是不是站累了?”
呂映儀伏在母親肩頭撒嬌:“我是不想您辛苦,這幾天您睜眼是我,閉眼是我,太操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