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宮殿裡安靜得可怕,靜得呂映儀甚至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呂映儀站在門口,沒有立刻往裡走而是對着内殿的方向說:“娘娘,映儀來看您了。”
靜靜等了片刻,完全無人回應,她繼續說:“娘娘,映儀進來了。”說完她才輕手輕腳繞進内殿。
内殿的窗戶都關得死死的,比起外殿昏暗不少。不過幸好呂映儀的視力很好,一眼就看見悄無聲息躺在床上的皇後。
她踮着腳快速湊近,走到跟前才發現皇後并沒有在睡覺,而是睜開的雙眼空洞地盯着上方的帳幔,那樣子竟然和田嬷嬷形容得一模一樣。
呂映儀擡手在她面前揮了幾下,一邊揮一邊叫她,奈何無論怎樣皇後也沒有絲毫反應,讓她不由得有些喪氣,很是頭疼。在床邊伏久了實在太累,反正沒有人看見,她幹脆找了個舒服的姿勢一屁股坐到了床邊的腳踏上,開始獨自碎碎念。
“娘娘,映儀知道其實您聽得見,隻是什麼都不想理會。确實,最近這些日子發生了太多事情,如果我是您也會覺得疲于應對。您歇歇也好,可是這樣不吃不喝不動太傷身子了,歇也不是這麼個歇法。”
背後的台子有些硌着腰了,她挪動着換了個姿勢,繼續說:“映儀這幾日見不到您的時候,想了很多讓您沮喪的原因,想來想去,覺得這症結還是在皇上身上,其他也沒有什麼事情會讓您傷心至此了。田嬷嬷說您是被劉庶人的死吓掉魂了,我倒覺得不是,那日您看見的,大約是讓您無法接受的事情,或許和劉庶人的死有關或許無關。”
“是皇上的無情嗎?我想不通,這件事您不是早就知道了嗎?為什麼還會如此難受?其實這世上還有許多關心着娘娘的人呢,娘娘為何不多看看他們。”呂映儀東一句西一句地胡亂猜測着,一個人說了許久。
不知道她一個人絮絮叨叨了多久,突然她聽到身後似乎有人歎了一口氣,很輕很輕,但她還是迅速轉過身去,正巧對上皇後望過來的目光。
她笑眯眯地沖皇後打招呼:“娘娘,您終于肯理我了。”
許是太久沒說話,皇後的嗓音有些沙啞:“怎麼以前沒發現你這麼愛說話。”
“您不說話,隻能我一個人說了。”
皇後上下打量她一圈:“怎麼這樣打扮?”
她倒是十分老實:“娘娘不肯見我,我隻好偷溜進來了。”
“胡鬧,這可是皇宮,鬧不好會掉腦袋的。”嘴上說得雖是斥責的話,可皇後臉上卻無一點怒意。
呂映儀嬉皮笑臉趴在床邊:“有您在,誰能要了我的腦袋?”
她原本是想哄皇後娘娘開心,沒成想此話一出,原本還算是挂着些笑意的皇後面色一下子灰暗下來。
皇後喃喃道:“我不過是個廢人罷了。”
呂映儀慌亂地安慰:“怎麼會呢,您是一國之母,是天下女子的表率……”
“表率?”嗤笑一聲,皇後的眼角不停有淚水劃過,“被困在這四方的天裡,連生死都無法做主,我不過是個傀儡罷了,能給女子做什麼表率,難不成要所有女子都和我一樣困死在一方天地嗎?”
她越說越激動,眼淚越來越洶湧,呂映儀想要安慰卻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