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沒死?”鄭教同樣面無表情地接了一句,不過他并不在乎聽劍的回複或者表現,而是将注意力放在了寒鳴劍上,仔細打量過後眼中閃過驚豔,“好劍!”
聽劍也沒有回答他的興趣,隻見她伸手虛空一抓,那寒鳴劍竟然乖乖飛回了她手中。
鄭教有些驚訝,不過很快就了然,嘲諷道:“怎麼,廢了一次後連身邊人都不信任了?”
“難道你把黃金丢給小孩子的時候不加一道保險麼?”聽劍理直氣壯,“若沒有這一手,我辛辛苦苦打造的劍豈不是要被你糟蹋了。”
鄭教聽着這句話,啧了一聲:“我果然很讨厭你。”
“恰好相反。”聽劍微微一笑,“我還挺喜歡你的。”
“哦?這聽上去并不是一件好事。”
“沒關系,我可以原諒你無知的偏見。”聽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最後将目光在他的丹田和胸口上停駐了許久,“你看,比起通天殿其他人隻會照本宣科,你話就挺多的。而且還算聰明,你在萬靈園布下的陣法是改良過的滅靈陣吧?可以吸取修仙者的靈氣為己用,我看看啊,用了二十年修煉到築基巅峰啊,還湊合。你若是有靈根,這個速度也算是難得的天才了。最重要的,你還是第一個通天殿派來的人吧?”
“為了能在這污穢之地生活,完成教主的任務,适當地變通我認為是合理并且能接受的。”鄭教說道,“不過這個改動雖然能讓我獲得靈氣,但似乎與你們這些有靈根的人還有些區别。”
“聽起來你需要一位引導者。”聽劍道,“難道我劍宗的奸細不能教你麼?”
“你不用套我的話。”鄭教說着拿出了方才的流星錘,“叙舊的話就不說了,雖然我很好奇你為何還有靈根,但過往經驗告訴我,你嘴裡不會有一句實話,所以等我殺了你後,我會自己研究。”
“就不聊了麼,我還蠻喜歡凡間這種交流方式。”聽劍雖然這麼說着,但寒鳴劍已經出鞘,“可惜,要是這不周界的人都像你這般對待修煉,你們通天殿早就被我毀了。”
“因為破天劍道的特性麼?”鄭教說着,左手的流星錘就飛了出去,“老實說,我覺得創造出這個劍道的人是天才。雖然帶着破天二字,修行的方法卻與天道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難怪聖典将你這種人列為頭号敵人。”
“開始惺惺相惜了麼,沒事,想要深入了解的話,我可以送你去見他。雖然,他可能早就投胎了。”
話音未落,寒鳴劍與流星錘再度交鋒,這一次後退的人是鄭教。
同一時間,一道黑芒從鄭教的餘光閃過,雖然看不清是什麼,但鄭教在這一瞬間感覺到後背一涼,于是他下意識揮動右手的錘子。
黑芒撞上了流星錘,發出陣陣嗡鳴,同時那如玉般的手掌揮來,來勢洶洶,引得鄭教接連後退,見無法躲避,這才用左肘硬接了這一掌。
這一接,他頓時感覺到一股磅礴的内勁順着手肘沖向他的經脈,又脹又澀,而被寒鳴劍貫穿的傷口也隐約有再次裂開的迹象。
“這是内力?”鄭教皺眉,“原來你這二十年都躲在人間。”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聽劍嘴角微揚,右手抓住了劍柄朝他的肩,肋,以及方才受傷的胸口刺去。
她的劍速度很快,三息之間已經出了百劍,引得一旁樹枝上的樹葉随劍而動,而鄭教,隻防住了十劍。
此時的他身上已經被戳成了篩子,四處都是血窟窿,呼吸急促,全然沒有方才追殺文昭之他們的輕松自如。
聽劍也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隻見她擡手一招,原本還在跟流星錘纏鬥的寒鳴劍突然劍意大盛,竟然是一擊刺穿了流星錘,然後“咻”的一聲,飛回她的手中。
破了個洞的流星錘回到鄭教手中,他抹了一把唇角血漬,看向聽劍的眼中多了些殺意。
“你這麼看着我怪瘆人的。”聽劍當然沒有錯過他的表情,她收好寒鳴,手中黑劍随手挽了劍花。與他的狼狽相比,聽劍簡直不要太輕松,“總不會是因為被自己熟悉的東西傷了,惱羞成怒了吧?哎呀,何必呢,放輕松,死亡并不可怕。”
鄭教沒有理會她挑釁的話,他收了流星錘,口中開始念訣。
五條藤蔓瞬間從他腳底地面鑽出,尾端化作利刃朝着聽劍刺去,速度之快讓人無法反應。
不僅如此,利刃尖端還泛着暗綠色的熒光,顯然是淬了毒的。
與此同時,他右手一招,一面青色小旗從身後飛出,一變二,二變四,一道法陣正在慢慢成型。
聽劍見狀冷笑一聲,黑劍出鞘,同樣一化二,二化三,三變無數,直接迎上藤蔓。
同樣的一招鄭教先前在文昭之手裡領教過,但聽劍用起這招顯然比文昭之用起來更得心應手。那黑劍仿佛有了生命般随意變化,一會散開一會聚攏合一,幾乎是在逗它們玩。
鄭教也看出來了,于是他喝了一聲,還完好無損的流星錘也跟着加入它們的角力。聽劍見狀,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在空中劃出一個弧線,輕聲念道:“去”。
一柄比黑劍小上不少的飛劍從袖口飛出,直奔鄭教面門眉心,熟悉的招式,但更快,更狠,鄭教心頭一跳,不得不召回流星錘。
兩人你來我往,看似有來有回,但時間拖得越久,鄭教心裡就越沒底。
“自我開始把滅靈陣滅靈的效果改為自己吸收後,暫時還沒有機會去試這套方法的上限。”鄭教心想,“她沒用全力,是跟我有一樣的想法麼?”
且不管他這麼想對不對,築基期巅峰雖然離凝丹期也就一線,但其中靈氣的儲備以及對招式的領悟就完全是天差地别。
如果是尋常築基期修士和凝丹期修士交手,下場怕是比文昭之慘上百倍,前者甚至不一定有逃跑的機會。
當然,今日站在這裡的人并非尋常修士,他們一人毫無靈根卻能使用靈力,一人身具特殊劍法且心思詭谲。
鄭教覺得,不管是出于什麼目的,眼下的他肯定不是聽劍的對手。為今之計,上策就是學文昭之,将人拖住後跑路。當然,他的跑路并非指離開這個秘境,而是找個地方躲起來。這裡二十年都不會開一次,可以說是絕佳的藏身之處。否則他也不會讓許往想辦法放他進來。
中策與上策有些相似,同樣是拖住聽劍跑路,若是被追上了,那就隻能往秘境外面跑了。至于之後是留在不周界還是先回凡間複命,這都另說。
至于下策,大概就是一根筋死磕在這裡。
從鄭教召喚出的小旗子來看,他當然是選擇中上二策。
法器與靈物纏鬥之間,那四面小旗子的下方已經繪制好了一個法陣,鄭教大手一揮,小旗子便朝着四個方向拉開陣法,一瞬間将兩人悉數罩了進去。
“哦?你竟然學會用靈氣來制作滅靈陣了。”聽劍任由陣光将自己籠罩其中,眼中閃過興奮的光芒,“有誰協助你麼?術宗那群道貌岸然的家夥?”
鄭教知道她又在套話,所以根本不打算接話。
他現在布置的是原版滅靈陣,效果與當初幽笛遇見的大差不差,隻要修士踏入這個陣法,身上的靈氣就會慢慢消失,很快就變得與凡人無異。屆時再使用殿中技法,就能直接将他們的靈根生生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