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昭之幾乎是立刻明白了對方做了什麼,然而明白歸明白,近在咫尺的洪水,耳邊的咆哮聲,已經鼻間屬于水的味道都在不停地提醒他,這不是幻覺。
在這自然之力面前,文昭之甚至提不起拿劍的勇氣。
這就是凝丹期修士的實力麼?
文昭之心中驚歎,他收了劍,轉而将雷火盾護在身前。
洪水呼嘯着沖到了他面前,率先濺出的水滴落在盾上,發出了哒哒巨響,震得文昭之手微微發顫。
不過是指甲蓋大的水滴就能對他造成這麼大的影響,文昭之不敢想象等洪水打下來的時候,自己會有多慘。
希望這個盾能多撐一會吧。
這些念頭不過都在一瞬,就在他做好重傷準備時,即将拍上來的巨浪忽然停住了。
“咔嚓”
“咔嚓”
文昭之聞聲擡頭,隻見巨浪離雷火盾不過毫厘之間,而那奇怪的聲音則是從它後方發出。
眼前的景象忽然變成了一塊鏡子,然後從中間碎了一條裂紋,随着聲音響起,一條,兩條,三條……
最後轟然倒塌。
文昭之愣住了,還沒來得及收回雷火盾,就感覺到領口一緊。
他被人拎着落到了院中。
眼前的幻術已經破了,喬席雲三人又重新出現在他面前。
文昭之面色不改,心裡倒是松了一口氣,他知道剛才是聽劍出手了。
見兩人竟然堂而皇之地落在院中,青竹墨紅兩名童子立刻擋在了喬席雲跟前。
他們兩人隻有練氣期修為,對剛才發生的一切看得并不清楚,隻看見那畫卷抱住文昭之不到一瞬就碎了,然後那名藍衣青年就把人拎了下來。
喬席雲倒是看清楚了,這藍衣青年用駱青手上的木棍破了他的幻術,也正因為如此,他的臉色在兩人落下來後變得更加冷淡,視線落在随後追上來的駱清身上,吐出兩個字:“過來。”
駱青沒理他,直接躲在了聽劍身後。
見狀,喬席雲面色一沉,看着駱清的眼中帶上了警告。
聽劍默不作聲地擋住他全部視線,然後拱手行了個禮,笑道:“喬道友,舍妹這些天給你添麻煩了。”
喬席雲沒有理她,視線繼續落在駱清的方向開口:“你何時又多了一名兄長。”
駱青雙手抓着聽劍的衣服,從後面探出頭沖着他做了個鬼臉道:“要你管!”
說完就立刻縮了回去,動作要多快有多快。
文昭之看見這一幕,唇角沒忍住抽搐了幾下。
狐假虎威這個詞在這一刻體現得淋漓盡緻。
聽劍感覺到喬席雲的目光已經多了些殺氣,不過她不在乎,而是繼續道:“情況舍妹已經說明,喬道友這些天的損失,作為過失方,我們願意補上。”
說着給文昭之遞了個眼神,後者會意,從儲物袋裡拿出了一個微微鼓起的錢袋遞了出去。
青竹看了一眼喬席雲,見人沒有反對,這才過來接過了錢袋。打開一看裡面滿滿當當裝着八千靈石。
倒也能補上後來幾次炸爐的損失。
他将情況告訴了喬席雲,後者視線終于從駱清方向挪開,移到了聽劍身上。
“還有那盞琉璃燈。”他道,“友人相贈,非靈石可比。”
聽劍沒有回答,而是轉頭去看駱清。
“喬……喬師兄,這琉璃盞我會賠給你的。”駱青探了個腦袋說道,“等回去後我會讓出錢讓萬器門的錢長老重新給你做一盞新的。”
喬席雲沒有說話。
駱青見他不為所動,又繼續道:“保證跟你之前那盞一模一樣。”
喬席雲依舊沒有說話,那雙眼睛倒是一直盯着她。駱青被他這麼直勾勾地盯着,沒來由感到害怕,又往聽劍身後縮了縮,整個人都快看不見了。
“我再請五韻樓的芙笛仙子給琉璃盞加上法陣,如何?”
這次喬席雲還沒開口,一旁的青竹倒是先說話了:
“口說無憑,萬一我們讓你走了,你不回來怎麼辦?”
駱青愣了一下,似乎是再奇怪對方為什麼會說這種話,不過她很快反應過來,認真道:“我可以立字據,若是食言,喬師兄可以憑字據來找我。”
“呵,你好大的臉啊。”墨紅在旁邊開口了,“又是錢長老又是芙笛仙子,說得好像你跟他們關系很好一樣。還立字據,你以為自己是什麼大人物!還要我們主人去找你?想吃天鵝肉的癞蛤蟆見了你都要說一句自愧不如!”
“閉嘴!”這次喝止他們的是喬席雲,他冷眼輕飄飄地從他們身上劃過,吓得他們頓時僵在原地不敢再說話。
駱青面色也有些不好看,但見喬席雲說話了,于是也追問道:“喬師兄覺得如何?”
喬席雲看向她,搖了搖頭,開口:“不用立字據。”
駱青面色一喜,拉着聽劍和文昭之就要走,隻是她剛走一步,就感覺到自己腰上纏了什麼東西,還未來得及反應,整個人就被拉着向後滑去。
文昭之被她拉着也跟着往後倒,還是聽劍手疾眼快扶住了他。但是駱青就沒這麼好運了,她直接被拉到了喬席雲身邊。
“你們把琉璃盞取回來之前,她得留在這裡。”喬席雲淡淡道,“三個月後,如果沒有琉璃盞,她也不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