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想離開，青年卻十分熱情地攔住了他開始攀談起來。

所謂攀談，也是有講究的。比如說白天遇見，一般都要問上一句“吃了麼”。若是時間對不上飯點，那就得從天氣着手。

若還是不行，就得在旁邊默默觀察，一般有交流的，就找個合适地點插話進去。

若都用不上，那就是最簡單的辦法，自報家門。

文昭之現在遇見的就是最後這種。

寥寥幾句，文昭之驚訝地發現，眼前兩人竟然出自觀星樓，此行目的也是東邊。

“最近與觀星樓緣分不淺啊。”文昭之心裡念了這麼一句，然後突然想起了什麼問道，“不知貴樓可有謝姓弟子？”

“謝？”兩人對視一眼，女修那雙眼珠子滴溜溜轉了好幾圈，為難道，“謝姓在我們那也算大姓，不知道道友想問哪一位？”

文昭之擺手：“具體在下也不知道，隻是好奇一問罷了。對了，兩位道友去東邊可是有事？那邊現在可不安甯啊。”

青年開口道：“哦，我們是奉命去……”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身後就傳來了呼喊聲。

聲音有些遠，文昭之也沒有聽清楚，隻是直覺在喊他們的名字。因為下一秒青年就咽下了想要說的話，與他匆匆拜别。

文昭之看着他們離去的方向，摸了摸鼻子，也沒了耍劍的心思，索性趁着夜深，找客棧小二要了一碟花生米，直接翻身上了屋頂。

月上梢頭，難得安靜之時。

恰逢今夜無雲，星辰灑滿天空，将看起來擡手就能觸碰的天空瞬間拉高了萬丈。

如此夜晚，蟲鳥不鳴，隻能聽見晚風吹過的簌簌聲。

文昭之抓了一把花生米塞進嘴裡，嚼吧嚼吧，不死心地尋找着先前的靈感。

以前隻在宗門境内待着，總覺得自己雖然隻是築基期，但天賦可嘉，很多事情可以慢慢來。這次出門一趟後，文昭之恍然發現，所謂天賦，其實沒有自己想象中這麼重要。

有天賦者如柳汗青，依舊會在修煉途中遇見瓶頸，依舊會痛苦會迷茫。

有努力者如柳玄相，雖然隻是一個五靈根，但幾日不見竟然到了築基中期。

而看起來強過自己的黃奇，也會被他算計。

當然，這并不是說天賦不重要。文昭之隻是突然明白了，為什麼都說，天賦隻是決定了修行的上限。

那下限是什麼？

文昭之腦中閃過了不少答案，但都覺得不對。

思考着，手習慣地伸進了碟子中。

這一次他抓住了一隻手。

文昭之愣住，立刻跳了起來，待看清來人面容後，這才松了一口氣。

除了聽劍，沒人會在這個時候故意吓他。

文昭之重新坐了回去，歪頭看着聽劍問道：“師姐，你背不疼了？”

說起這個，聽劍原本還算輕松的面上竟然是扭曲了一瞬，然後咬牙切齒道：“沒事了！”

文昭之認識她這麼久，第一次還是見人吃虧，于是笑道：“要不，咱現在趁着晚上摸回去，給師姐你報仇？”

他本以為自己的提議會得到對方的贊同，怎料聽劍聽完後竟然露出了詫異的表情，很快，詫異又變成了痛心疾首：

“小小年紀怎麼淨是些龌龊心思，你就不怕出門在外被人打麼？”

文昭之虛着眼反駁：“這句話分明就是在說師姐你。”

聽劍哼了一聲，剛想去敲他，手臂一動就拉着到了背部，頓時疼的她龇牙咧嘴，好好一張臉看着多了幾分滑稽。

留意到文昭之投來“你看”的目光，她深吸了一口氣，轉移話題：“大晚上一個人坐在這裡幹什麼？”

“想成仙啊。”文昭之随口回答了一句，整個人又躺了下去，“今日月亮夠大夠圓，此時不出來吸收一下月之靈氣，更待何時。”

“嘿，你小子說話越來越欠了啊。”聽劍說着就把他旁邊一整碟花生米端到自己跟前，抓了一大把。

“那可不。”文昭之道，“前幾天做了個夢，夢到有人說我能成仙呢。”

“那是你睡迷糊了吧？”聽劍對他的話不可置否。

“大概是迷糊了。”文昭之一個挺身坐了起來，一雙眼睛盯着聽劍的臉又道，“他還說我以後會死呢。”

“師姐，你怎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