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文昭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邁過去了麼。
追上聽劍他們時,他們正停在一個小小斷崖邊上。
山洞内行走遇見斷崖是極其常見的,所幸這個斷崖下方并不深,文昭之拉着魏一計往下探頭,發現下面竟然是滿滿的墓碑和墳包。
如山巒連綿起伏不斷。
一陣風從下面吹上來,陰冷之氣瞬間侵入全身。
魏一計哆嗦了一下,連忙縮回頭,牙齒打顫道:“下……下面該不會有……有阿飄吧?”
“什麼是阿飄?”文昭之一邊觀察着下方情形,一邊問他。
“就是……就是鬼啊。”魏一計拽着胸口上的玉佩,往文昭之身邊躲了躲,“怎麼會有人把墳地建在這裡!”
“這裡應該是某個家族的祖地。”全湖捋了捋胡子慢悠悠道,“生我山靈,藏我木心。魏師弟,無論是修道者還是凡人,死後魂魄都會飄進禁林海,從那裡步入輪回。”
他說到這裡,眼眸微垂,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石碑,歎了口氣道:“倒是讓文師弟說對了。這裡陰煞之氣之濃郁,想來就是蛇群之前居住的地方。”
全湖話音剛說完,站在他身邊的聽劍忽然一躍而下。
她一手持劍,在斷崖石壁上連連借力,竟是單憑巧勁就穩穩落地。
聽劍環顧四周,最後将目光落在了一塊墓碑前面。
那裡灰漆漆的,若非認真觀察,怕是壓根發現不了,這裡躺着一個人。
她走過去,發現倒在那裡的是一名女子,沒有靈力波動,想來是個凡人。
頭發散亂,單薄的紗衣襯得她更加瘦小。若非腹部還有不可查的起伏,說是一個死人也不為過。
若非方才偶然瞥了一眼,聽劍也不會發現,這下面竟然還躺着一個人。
她彎下腰,将人抱起了,用靈力護住其經脈後這才小心禦劍上去。
斷崖上的人見聽劍突然跳下去都吃了一驚,還未有所動作,就看見她抱了一個人上來。
剛放下,駱青立刻上前為其把脈。
“能救。”她說着從自己的儲物袋裡掏出了一個小瓶子,倒出一粒藥丸揉碎了然後混進聽劍凝聚而成的水團中,為女子送服。
全湖這個時候也上前,對着其額頭畫了一個清心咒。
雙管齊下,女子幽幽轉醒。
她的目光中帶着疑惑和茫然,似乎分不清夢境和現實。可當她的目光落在聽劍和全湖身上時,整個人一下子激動了起來,沖着兩人發出了微弱的“嗯嗯啊啊”聲音。
“你太虛弱了,先别說話。”駱青見狀連忙安撫道,“家師對藥理頗有研究,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救你的。”
女子對她的話置若罔聞,仰着頭眼睛一直往下方瞄。過了一會,她的手似乎是恢複了些力氣,竟是一把抓住了聽劍的胳膊,不停地指着下方。
“你先休息。”聽劍溫聲道,“等你有力氣說話了再把想說的告訴我們好不好?”
女子連連搖頭,掙紮間原本貼在臉上的頭發也滑落下來,露出了一張慘白的臉。
這張臉十分年輕,眉宇間充滿了郁結,雙目含淚,看着甚是可憐。無論幾人怎麼勸說,她都一直搖頭,然後指着下面。
“我想,她應該是想要我們跟着她下去。”這個時候,一直以來都沒有什麼貢獻的魏一計終于說出一句有用的話。他剛說完,女子就連連點頭,口中發出“啊啊”的聲音。
幾人見狀,索性直接落到了斷崖底。
一下來,文昭之就感覺到了撲面而來的陰森寒意。他來到最近的一個墓碑前,發現上面已經落了不少灰,就連墓碑本身也被層層地藓覆蓋,看不清上面的字迹。
他擡手輕輕一抹,那些已經失去水分的地藓就這麼簌簌落下。
“徐家喚然之墓……”他輕聲念出上面的字,頓時驚訝地擡起頭。
這個時候,其他人已經随着女子的指點來到了一處墓碑前。文昭之趕忙跟了上去,剛到,就看見全湖同樣抹去了墓碑上的地藓。
“徐氏子行……”他念道,“這是徐子行的墓?!此處是徐家祖地?!”
被駱青抱在懷中的女子連連點頭,口中“啊啊”聲越來越大。
她伸出手,做了一個挖的動作。
“不行!”全湖斷然拒絕道,“既然是舊友,我等又怎能擅自掘墳開棺!”
“……求……救……救……”女子口中蹦出短短幾個音,“救……救……救他。”
聽劍轉頭去看魏一計,後者一愣,不好意思的默默後腦道:“她的意思應該這裡面有個人需要你們救。”
“對……對……”
聽劍和全湖還是沒有動的迹象。一個盯着眼前的墓碑和墳包,一個則是盯着駱青懷裡的女子。
這個時候,已經繞着墓碑走了一圈的文昭之忽然開口:“我想,不管怎麼樣,這個墓碑下面肯定有東西。而且就痕迹來看,這裡已經被人挖過一次了。”
“什麼!”全湖一把揪住了文昭之的衣領,“你最好想清楚再說話!”
“我……”
全湖看着年邁,力氣卻大得吓人,文昭之掙紮了好半天才被放下來。
“他說的沒錯。”聽劍這個時候也突然開口,“雖然有些年頭,但這裡的土顯然是被二次翻動過。”
說完,竟然以劍代鏟直接挖了起來。
文昭之見狀也加入其中,魏一計亦然。
很快,除了駱青外其他人都加入了挖土的隊伍中。不消半個時辰,總算是看見了棺木的模樣。
聽劍一劍将棺木劃開,眼前的一切她和全湖的情緒瞬間激動了起來。
“你們對他的屍體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