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攝還算順利,陸和宜按時下班回了酒店,睡前躺在床上搜租房信息,被突然跳出的視頻邀請吓了一跳——AAA大瘋哥邀請您視頻通話。
他遲疑片刻,挂掉,發去語音邀請。
接通了,一道好聽的聲音傳來,很不滿的樣子:“陸和宜你挂我視頻?”陸和宜還沒回答,莊曉楓連珠炮一樣發問,“盧躍說你失憶了,跟他打聽我,是真的?怎麼回事?”
“就是失憶了,車禍,最近四年的事都不記得。”
莊曉楓靜了靜,說:“人沒事就好,照顧好自己,等我回國面談,有事找我,别亂相信人。”
陸和宜揚眉:“你就能相信,大瘋哥?”
“當然。”莊曉楓叫了一聲,“心心。”
聽到另一個人這樣叫自己,陸和宜非常應激:“你叫我什麼!”
“哈哈,吓到了。”莊曉楓并不打算逗他,“這算是我可以相信的證明嗎?”
陸和宜慢慢說:“算的,但以後别叫了。”
“失憶了還這麼小氣,這是第二次叫,上次你也這麼說,偶爾叫一次也不行?我的好朋友。”
“不行。”陸和宜很嚴肅。
對面又笑了:“好吧陸崽,你放心,我們隻是朋友,最好的那種,你沒出軌,依然唯愛容深。”
陸和宜:“我當然不會。”
“失憶了還這麼愛容深,不愧是你陸和宜。”莊曉楓說,“陸和宜,二十号是容嘉知的祭日,你沒忘吧?”
陸和宜怎麼會忘,但大瘋哥未免知道得太多,他的心裡升起一點希望:“我和容深為什麼分手,我告訴過你嗎?”
很久,莊曉楓答:“陸和宜,這大概是你對我唯一的秘密。”
“我記得我不是這麼不坦誠的人啊。”陸和宜懊惱,“我變了。”
“見面再談,陸崽,相信我,我不會選糟糕的人做朋友。”
陸和宜莫名感到安心,低低嗯了聲:“謝謝。”轉而又問,“你為什麼選我做朋友?”
“你好看。”
“哦。”雖然我好看是真的,但你的膚淺也很明顯。
“另一個原因,大概是我們都沒有媽媽。”
這句話,陸和宜接不上來。
他對媽媽的印象很淺,在舅舅的家裡長大,十六歲給容嘉知捐骨髓,第一次見到他的哥哥容深。後來容嘉知還是離開了,每年他的祭日,陸和宜會和容深一起去看他,今年也會去。
二十号,陸和宜很早起床,借酒店廚房做了兩份飯團,加肉松的給容嘉知,隻有海苔那份容深喜歡。
打車到墓園,爬過幾段緩坡,來到容嘉知的墓前。
墓碑前空空如也,容深還沒來。
陸和宜放下飯團,想起忘了買花,對照片裡面容恬靜的omega笑:“嘉知,下次一定。”
沒等很久,便看到容深抱着一束雛菊遠遠走來。
陸和宜有些緊張,暗暗搓手。
容深毫無停頓地走近,對陸和宜叫的那聲容哥沒有反應,放下花,長久注視照片裡的容嘉知。
陸和宜在他身邊,像一團無色透明的空氣。
不知過了多久,容深擡腿便走,空氣尾随而上:“容哥,載我回市區吧,這裡打不到車。”
容深越走越快,陸和宜小跑跟上。
容深的腳步忽然慢了,迎面走來兩個人,容将安和淩雪,容深的父親和繼母。
今年來晚了,遇上他們。
陸和宜跟着容深停下,叫人:“容伯父,淩阿姨。”
容将安隻是點頭,淩雪倒是熱情,笑着問:“和宜什麼時候回的國?”
“上個月。”
“好久沒見你,不如跟阿姨回家玩,新來的廚子很會做蛋糕。”笑意滿盈的丹鳳眼溫溫柔柔地看着陸和宜。
陸和宜當然不想去,正想如何拒絕,隻聽容深說:“我們還有事。”
“那就下次,和宜來嘗嘗提拉米蘇,小深,蘇瓊也喜歡提拉米蘇,你送些去讓她開心。”
蘇瓊是誰?
陸和宜在冒着酸氣的記憶裡搜索。
“走了。”
低沉的聲音把他拉回現實,容深在兩米開外不耐煩地回頭,陸和宜連忙跟上。
停車場,容家的司機在路邊抽煙,容深允許陸和宜上了他的車。
一坐定,陸和宜就要獻寶,察言觀色把裝着海苔飯團的透明飯盒放在容深看得到的地方。可是據他觀察,容深根本沒看一眼,緊繃的下颌也從未放松。
陸和宜叫他:“容哥。”沒有回應,他自顧自說,“妙妙姐告訴你了嗎,我真的失憶了,隻記得大三暑假我們要去度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