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贊上萬條,除了少數蘇瓊的粉絲傷心難過,路人大多祝福。
比起生活在閃光燈下的視後,首次出現在大衆面前的容深更讓人感興趣。很快有人扒出,他不止是陸城容家的繼承人,創辦的人工智能科技公司也準備在港交所上市,連招股說明書都被有心人複制粘貼傳播開來。
科技新貴和著名女演員,男才女貌,無限可能。
陸和宜機械翻看,腦海循環閃爍:她也叫他容哥。
她也叫他容哥!
他胸口發悶,很難受,看見陸小寶的開心,對莊曉楓說計劃時的壯志都被心底爆發的山洪沖到看不見的地方。
三年,陸和宜和容深已經分開了三年。
摸過幹涸沒有一滴淚的眼角,陸和宜默默在心裡喃喃:“容哥。”
月亮在窗外,看得到陸和宜孤單的背影,也看到城市的另一端,煙霧袅繞在容深的指尖。
和陸和宜講電話的時候,容深一直在抽煙,辛辣苦澀的味道隻嘗了幾口,餘下的時間,那個紅點燃燒褪盡,似乎和已經過去的上千個夜晚沒什麼不同。
的确,除了電話那端的陸和宜,沒有任何不同。
容深對他的恨意,一如既往。
他不是恥于談及愛恨的人,心裡翻滾的愛與恨卻總是比表現出來的強烈。
父親在媽媽去世三個月後帶回了繼母和兩歲的容嘉知,睡在媽媽的花房裡,五歲的容深心裡卻已根植對那個人此生無法消解的恨意。
容嘉知很可愛,身體不好,抱着他的腿叫哥哥,容深憐愛他,願意哄他吃藥,給他削蘋果。
陸和宜,唯一愛過的omega,居然敢問容深是不是恨他,真的很可笑。
容深一字一句地複盤,忽然冷笑一聲,陸和宜的失憶和胡攪蠻纏都很可笑,卻不及自己,順水推舟炮制一場鬧劇,隻為讓他不再接近。
電話響起,來自蘇瓊。
“蘇小姐。”
“容總。”蘇瓊笑意明媚,“我把拟好的回應發布上微博了,您看了嗎?”
“我會看。”
“好的,隻是伯母也在問我,是不是真的和你有了進展。”蘇瓊的姨媽和淩雪是牌友,認識容深便是淩雪牽線,說是世交,半真不假。
“蘇小姐,我會向我父親解釋,如果您家裡因此産生誤解,我也可以親自上門說明我是不婚族,沒有走進婚姻的打算。”
蘇瓊那邊靜下來。
容深接着說:“答應您的戲約,張導已經安排好,也請放心。”大導的電影是這次交易的籌碼,也是蘇瓊進入電影圈的敲門磚。
見蘇瓊不答,容深問:“蘇小姐,還有問題?”
半晌,蘇瓊說:“聽說您公司要推出一款智能陪伴機器人,代言人在全球選拔,容深,我想……”
聽出她的意圖,容深說:“這款産品的代言人選拔面向所有人,包括素人,蘇小姐參加是自降身價。”
結束通話,容深沒看網上的紛擾,分心去想,陸和宜,現在死心了嗎?
應該死心了吧。
燃盡的煙頭被杵進水晶煙灰缸,他站起來,倒掉煙灰缸裡的垃圾,沖洗幹淨放回客廳的茶幾,轉身,走進家裡最大的房間——陸和宜最喜歡的天地。
房間被陸和宜分為三部分,進門一整面牆的展示櫃收藏他喜歡的周邊,立牌、手辦、徽章、色紙等二次元産物。展示櫃下方有許多定制的抽屜,分門别類,隻有陸和宜清楚裡面分别裝着什麼,他曾經花了很多時間整理。
展示櫃旁的工作台是他熱衷串珠,用來做串珠手工和存放材料的地方。
最大的一部分,占據另一面牆,是陸和宜念服裝設計專業後的熱愛——娃衣的制作與展示空間,縫紉設備齊全,衣服擺滿展櫃,空間已然不足。分手前,他正磨着容深把書房讓給他,理由是書房對容深毫無用處。
很多時候,陸和宜擺弄愛好,容深在門口的小辦公桌辦公,偶爾擡頭看陸和宜忙忙叨叨。
陸和宜發現了,會跑過來,抱他一下,聊幾句天。
容深站在小辦公桌旁邊,情景鮮活如昨日重現。
“容哥,明天簽合同戴這三串。”三串水晶串珠依次戴進容深右手,陸和宜說,“招财進寶。”
時常記得更換:“這幾天戴這個,戴右手。”
“什麼寓意?”
“最近你桃花旺,揮劍斬桃花。”
串珠桌上五花八門的珠子再也沒有人要求容深戴過,娃衣制作的台面上堆滿布料和各種部件,最後那套衣服,陸和宜沒有完成。
眼睛閃光的陸和宜,在容深身上比劃。
“這套一定絕美,中世紀複古吸血鬼,超重工十四點,容哥你相信我。”
“為什麼不直接做真人衣服?”
“不是一個賽道啊,難道你想穿?不行的,做完這套我給你織毛衣啊乖。”
容深沒等到毛衣,一個月後他們分了手。
站在陸和宜留下的一堆破銅爛鐵中間,有時容深會想當時的事,憑心而論,他有一萬種辦法不放陸和宜走,高匹配度的alpha和omega哪有那麼容易分開,隻是信息素壓制就能讓陸和宜哪也去不了。
可是他什麼也沒做,除了一紙可笑的保證書。
為什麼,很多個失眠的夜裡,容深問過自己。
沒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