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交融的信息素裡沉浮，很久，卻沒想起另外的事。

試了幾次，都不成功。

難道一次想起的記憶是有限的？效率也太慢了吧。

陸和宜沒辦法，最後依戀地看容深一眼，關了頸環，也關了容深的手環，撐着自己站起來，走到門邊，開了門。

空氣對流，信息素的味道散去，為了不被容深發現，他讓門敞了五分鐘。

從他進門到現在，也隻過了十分鐘而已。

聞不到信息素了，陸和宜關好門，去尋1683。

他的腦袋沉甸甸的，有根鐵棍不停攪動整個心髒，陳年淤血泛了出來，背心被冷汗浸濕了，他都做了什麼啊，陸和宜飄蕩在高處審視自己——離開容深，是血一樣的事實。

他清清楚楚看到了，容深過得不好。

自己有任何理由離開容深嗎？

陸和宜一直下意識逃避的問題，以為恢複記憶必然解決的問題，在他的心上狠狠劃了幾刀。

血滲出來。

用力眨了幾下眼，模糊的視線裡有了1683的身影。

1683從樹下的陰影裡出來，問他：“陸和宜，你哭了嗎，你别哭好不好。”

機器人拉住陸和宜的手，冰涼的手有了溫度。

陸和宜抹掉不知何時洶湧在臉上的眼淚：“1683。”

“我在這裡。”

陸和宜嘴角牽開弧度：“很高興見到你。”

“好久不見，我的陪伴機器人。”

回去的路上，1683執意走在陸和宜前面，貼心地不問發生了什麼事，保護他回了老餘家。

一進了門，機器人找到羊絨圍巾塞進陸和宜懷裡：“陸和宜，快睡吧，一覺醒來，你的心情會很好。”

“還是你要先洗澡？”

陸和宜不動，蹲下來，平視1683，看了好久，對它說：“以後，你可不可以叫我心心，是我的小名。”

“你的小名嗎？”1683問。

“是容哥給我取的小名，你要不要也這樣叫我？”

“好呀。”1683臉紅道，“陸心心，不管發生了什麼，你可不可以趕快睡覺。”

陸和宜心裡一暖：“知道了。”

在機器人的守護下，睡了比想象中好一點的一覺。

第二天，被1683叫醒：“陸心心，起床了，你再不去早飯沒有了。”

陸和宜渾身軟綿綿，羊絨圍巾亂七八糟纏在他的身上，睡了五分鐘回籠覺起來，幸運地吃到最後兩個小籠包。

一天的日程安排得很滿。

一大早就開會，讨論種什麼的問題。

陸和宜昨天查過資料，第一個發言：“我覺得最好還是種草莓，賣得上價，我查了，草莓四個月成熟，從現在到冬天，我們可以種兩輪，主打有機草莓。”

老餘說：“我以前在普通大棚種過草莓，經驗倒是不缺，隻是我們的優勢呢，就隻有有機草莓，對面也可以說他們的是有機草莓吧。”

陸和宜：“那就要利用網絡了。”

“網絡？”一旁的肖可可來了興趣，“你說來聽聽。”

“我們有智慧農業平台，小汪老師，我記得昨天看到的，在平台上可以看到農作物的現狀，我們可不可以這樣，直播每一株草莓的生長，客戶認養送到嘴裡的草莓？”

小汪想了想，肯定地點頭：“可以做到的。”

“那不就能賣得比他們貴了，我們所見即所得。”

“對啊，客戶沒事就打開視頻看看，自己的草莓長得怎麼樣了，期待感拉滿啊。”陸風贊歎，沒想到陸和宜如此有商業頭腦。

陸和宜隻是利用了一些以前從容深那裡聽來的經驗，很在意老餘的看法，問他：“餘叔，你覺得呢？”

老餘擡起頭說：“我有個擔憂，因為你們是明星，你們種的草莓肯定有人高價買，但以後呢？”

“以後？”肖可可認真道，“我們不是要一直完善系統嘛，賺了錢，才有可能試錯啊。”

這話說服了老餘：“對，我想簡單了，完善系統是最重要的。”

習慣被黑粉讨厭的陸和宜補充計劃：“其實也不用全部的草莓都用認養的形式，一小部分，我們先看看效果。”

這事就這麼定下來，趁時間還早，小汪老師帶大家去大棚轉了轉，在那裡商量好了具體的細節。

選購秧苗的工作交給老餘，他有經驗，能買到優質的品種，口味之外，便于運輸也很重要。

第一次的錄制明天之後就要結束，所有人的幹勁剛被鼓動起來，都有點不舍得離開，站在田間，一個個像是巡視自己的領土，肖可可尤為不舍：“下次來都要半個月後了，好想每天都看我的田。”

“可以啊。”小汪老師打開手機軟件，“當然可以。”

肖可可：“……”白憂傷了。

“想看随時都能看的。”小汪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劃動，“你看我們容總，随時都在關注系統，每天要登好多次。”

容深可以在視頻裡看到自己嗎？陸和宜挺直了背。

忽然，小汪老師朝遠處揮手：“容總，我們正在說你敬業。”

陸和宜擡眼看去，顫動的睫毛不斷搗蛋的視界裡，容深正一步步朝他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