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織田的回憶裡,讓曾經是殺手的他有了“去寫作”想法的,是一位寫出過優秀文字的長者。他看過那位先生寫出的書,那本書中的殺手最終下定決心,不再殺人,他希望自己也能像書中的殺手一樣,斷掉以殺手為生的路。
織田作之助也從友人口中聽說了前段時間橫濱發生的事情的全貌,還有未來可能的計劃。
“這些事說給我聽,沒關系嗎。”
“沒關系。”
今井元岚很滿意他們所處的環境。即使旋轉餐廳有其他客人在,但沒有人認得出他們,也沒有人明白他們在講的“故事”與現實的聯系,這就是東京比橫濱更安全的原因,越是光明正大,越是不容易被注意。
“必須有人置身事外當旁觀者。”
“需要我幫忙尋找嗎?”
“其實,我的那幾位朋友已經對它的位置有答案了,它目前在很安全的地方。但整個計劃最重要的部分,是如何把潛在的犯罪分子釣出來。‘我們’取而代之是目前已選定的方案,但萬一敵人很能沉得住氣,這些準備就功虧一篑了。”
夏天的夜來得很晚,可一旦太陽徹底隐沒在地平線以下,黑夜就會迅速染遍這座城市。
遊樂場的燈光接二連三地亮起,極快,又數量極多,點線交織,連成一片,像夜裡的海洋海水上層泛光的浮遊生物,仿佛在夜風的輕撫下蕩漾。
旋轉餐廳的視野很好,望得見整座遊樂場。此刻正随舞曲遊行的彩燈花車是遊樂場的固定節目,吸引了許多遊人的目光。
身着各色表演服的表演者們随花車前行,或是打扮成童話故事裡的著名角色,或是手持讓小孩子心動不已的魔杖、花朵道具,在夜幕降臨時為情緒達到高潮的遊客創造夢幻美麗的童話世界,讓他們不虛此行。
沒吃正餐的二人此刻準備回家。青川院瞳擡頭望了一眼岚先生姗姗來遲的目标人物,“岚先生,沒有問題。”
這個少年是純粹的人類,完全的人類,不屬于任何非人的物種。靈魂也是屬于十八歲少年的靈魂,與岚先生幾年前認識的那個小孩的情況不同。
以這個術式得到的信息來看,這位讓岚先生額外關注的人,是個正常的人類……正常的異能力者。
“是嗎,辛苦了。”
唯有今井元岚明白瞳指的是什麼。
但被蒙在鼓裡的橫濱二人組并不能理解此時的情況。
他們為何在東京還能見到這位少女,這不就是那日在警務站出現的人?
青川院瞳與山内響已經離開,彼此在離開的路上商量着要不要去另尋一間更正經的餐廳解決晚餐。
望了一眼二人離開的方向,今井元岚對受到些許驚吓的中島敦解釋道,那是一位他認識有幾年的後輩。前段時間去橫濱找他,但他忙于工作,沒有時間見她,和她聯系的時候,“從她的描述中,發現她偶遇了你和鏡花。你的眼睛,鏡花的和服,都是很好辨認的特點。”
原來如此!
中島敦和泉鏡花沒有産生懷疑,輕易相信了他們所信任的人的說辭。
“晚飯就在這裡解決吧。”
說起來,“他們是太宰現在工作中的‘同事’哦。”今井元岚又對織田作之助說道。太宰在偵探社工作的時候究竟會不會認真,這個問題的答案要從“這個委托有沒有難度”這個方面來判斷。
少男少女不認識這位坐在今井先生對面氣質沉穩但稍微有些不修邊幅的男性,居然也是太宰先生朋友。
“同事嗎……太宰也在那間偵探社呆了兩年多了啊。”
“是呢。”
二人長籲短歎地感慨着,作為聽者的少男少女彼此對視一眼,都覺得十分怪異。
但他們沒得到更多消息,兩個大人也不繼續沿着這個話題說下去。
他們臨時收到了今井先生說在這間餐廳等他們的消息,便馬不停蹄地在約好的時間點趕來。如果隻是為了一頓晚飯的話,他們路上沒必要着……急。中島敦擡起頭,在心裡默默數了數剛才看到的數字位數,又低下頭,重新看了一遍菜單。這是菜單嗎?他不禁産生疑問。
泉鏡花瞧了一眼同伴手裡經過特殊排版設計的菜單,一時語塞。過了好久,才說出一句“今井先生說他請客”,但語氣裡多了點不該有的不确定。
如果不是今井先生請客的話,以他在偵探社的薪水會把自己吃窮的。
中島敦又一次對今井先生的富豪身份有了認識。
而正指着遊園花車頂端海豚裝飾給朋友講它來自什麼故事的人手忙腳亂地接起打來的電話,“有什麼事,傳平……我在遊樂場裡……等着,我回電話給你,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