嘗試着動了動自己雙手。
鑽心的疼痛如期而至,甯少言卻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還好,至少手還能動。
又緩了許久之後,甯少言,用自己滿是傷口的雙臂,緩緩将自己的上半身撐坐起來。
他放眼四下望去,第一眼看到的是已經沒有了生氣的馬。
心中陡然咯噔一下。
沈沁柔……
他此時已經不顧雙手的疼痛,竭盡全力将自己的撐高些,盡可能地看得更遠一些。
終于,就在甯少言雙臂即将撐不住時,他發現不遠處的樹枝堆發出了一些異動。
“沈沁柔!”
……
虛弱的聲音被交錯縱橫的密林撕成了碎片。
此時,除了不遠處野獸的嚎叫,别無其他。
甯少言雙肘拄地,一寸一寸朝着剛剛動靜的方向挪動。
豆大的汗珠,順着額角一滴滴重重砸進散發着腐臭的淤泥之中。
一道蜿蜒的血痕朝着為止的方向一點點蔓延。
不知過了多久,甯少言終于挪到了樹枝堆旁。
層層疊疊的昏暗之中,隐約有一點微弱的光亮晃動。
他一眼就識出那是夜明珠才會有的光芒,這也讓他更加确定,沈沁柔的确就是被埋在了樹枝堆下。
此時,天色已經徹底被黑暗吞沒。
甯少言趴在樹枝堆前,即便雙手早已血痕縱橫,他的眼中卻閃爍着無比堅定的光芒。
他一邊将樹枝往後扔,一邊喚着沈沁柔的名字。
終于,幽暗的深處傳來一個微弱的回應。
“世子……”
甯少言心跳加速,他抿了抿自己早已幹涸的雙唇,沉聲道:“你堅持一下,我馬上就要到了!”
他不由得開始加快手裡的動作。
當搬開最後一根樹枝,沈沁柔髒兮兮的臉頰出現在他的眼前時,甯少言感覺自己渾身的力氣仿佛被刹那間抽走了一般,整個人失去了支撐,“砰”的一聲癱倒在了沈沁柔的身邊。
片刻後,雙眼一直緊閉的沈沁柔卷翹得如蝴蝶振翅一般上下微顫幾番過後,原本虛弱的呼吸也慢慢趨近于平穩。
她緩緩睜開眼,茫然地望着眼前這番陌生的景象,許久之後意識才開始慢慢回籠。
自己剛剛跟甯少言一起從斷崖掉了下來,那甯少言呢?
正當沈沁柔疑惑之時,一根布滿傷痕的手指慢慢靠近她的鼻尖,帶着濃烈的血腥和土腥味。
她下意識擡手抓住了他。
手指都主人,一邊咳嗽一邊笑出來聲,“我還以為你傻了呢!”
“你才……”
沈沁柔伸手推開壓在自己身上的樹枝,本想出聲反駁,可當她看清甯少言當下狼狽的模樣,她一句刻薄的話都說出口了。
沒想到,平日裡那個天天嫌棄自己是商戶之女的辰王府世子,如今竟然為了救自己,弄得如此狼狽。
她将到嘴的責備悉數咽了回去,轉而開口道:“世子,你可有傷到哪裡?”
甯少言剛擡眼看向沈沁柔,卻又在目光落在她身上時,慌亂地别過頭,單手握拳抵在自己唇邊,幹咳了幾聲。
“還有閑心擔心别人,你還是……”
之後的話,他沒有繼續說。
沈沁柔低頭看向剛剛甯少言視線的方向。
原本鮮紅的騎行服在墜落山崖的時候,腰側的位置被劃破了一個手掌大小的豁口,少女白皙嬌嫩的肌膚沒有了布料的庇護,如今毫無遮擋地暴露在冰冷的空氣之中。
還不等沈沁柔反應,甯少言寬大的身軀突然向她靠近,緊實有力的雙臂繞過她的雙手,徑直朝着她的腰後去。
她本想退縮,卻被甯少言搶先預判了她的動作。
頓時,沈沁柔隻覺腰周圍被帶着些許溫度的布料圍住。
她低頭發現是甯少言早晨出發穿的披風,眼下已變成了一襲長裙,緊緊繞在她的腰間。
沈沁柔埋頭注視了片刻,甫一擡頭,恰巧撞入甯少言清澈的眼睛,如流螢一般的星子不偏不倚落進他的雙眸,忽閃忽閃格外耀眼。
這一刻她心中開始生出來有些疑惑,眼前的這個人還是她曾經認識的那個狂妄自大的甯少言嗎?
甯少言同樣感受到了一絲怪異與不安,他斂下自己的目光,“你能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