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諾閉上眼,再睜開。
随後,他走出駕駛艙,迎向鼎沸的人聲。
雖然是八強總決賽,但按照總積分計算,隻要林諾再赢下兩場,他就将是本屆機甲聯賽的總冠軍。
中央軍校的賽場無法容納從地球趕來的數百萬觀衆,甚至不得不向宙斯要塞借用場地,将總決賽調整到軍事演練場進行。
林諾在連接兩台機甲的浮橋上等着。
很快,對面機甲的駕駛艙也嗡嗡開啟,一個金發碧眼的英俊青年跳下浮橋,大步朝林諾走過來。
“好久不見,林諾學弟。”
阿拉裡克學長主動過來跟他握手,眼神裡有欣賞的笑意。
“我早知道你一定會有萬衆矚目的一天。但确實沒有想到是在機甲的舞台上,而且還是跟我同台競技。”
林諾是個悶葫蘆,跟人握握手,“唔”地點一下頭,就當做打過招呼了。
好在學長了解他的性格,忍不住笑出聲,又撓了撓金發,壓低聲音解釋:
“其實我也不想來。但你知道的,在秘密調查局,官大一級壓死人。我的上司讓我要麼回來比賽,要麼就卷鋪蓋滾蛋。”
林諾又點點頭。
他知道學長現在也有壓力,雖然光腦被上了家長模式,沒法聯網,但光聽賽場内的噓聲,就知道必然有很多觀衆不滿賽組委的決定。
本來機甲聯賽就是校内聯賽,阿拉裡克雖然蟬聯三屆聯賽冠軍,但他都已經離校畢業了,這個時候還要被賽組委請回來,針對的對象不言而喻。
“學長,我以為你畢業後會去機甲特種部隊當指揮官。”
“嗯,其實是很想去的。不過我的資曆還不夠,所以先在秘密調查局曆練兩年,再調過去會更好一些。”
“秘密調查局……”
林諾的臉上浮出一絲好奇,“所以學長現在是特工?”
“哈哈,職稱上确實能算特工。不過跟你的想象應該有很大出入,我現在從早到晚都在審理材料,開機甲的手都生了。”
演練場上方有一圈懸浮的立方體艙室,四面都是巨大的落地窗,是高級将領的專用檢閱台。
恺撒坐在視野最佳的特級檢閱艙裡,一邊見縫插針處理公務,一邊偶爾看看浮橋上的林諾。
賽前握手環節本來是禮儀,但那兩個人自從把手握上,就松不開了似的,你一人我一語地聊天。
聊到裁判機器人都不得不上來提醒,兩人才把手松開,各自返身走向自己的駕駛艙。
點頭之交。
恺撒垂眸批閱公文,唇邊無端泛起一絲很冷的笑意。
坐在旁邊的副官一見他這樣笑,立即如火箭般彈射出門,把門口的杜蘭德拉進來伺候,免得觸人黴頭。
“林諾學弟,就算是被臨時加塞的,但比賽就是比賽,我會全力以赴。”
林諾在戴戰術手套時,聽見阿拉裡克學長一個隔空通訊投進艙來,語氣很認真。
“希望這會是本屆聯賽中最精彩的一場對決。”
林諾難得露出一個微笑,攥住操縱杆:
“它會是的。”
八強賽是在模拟太空環境的封閉演練場内進行,1v1限時攻防賽制,雙方選手身後,各有數座要塞、一座星環城。
在限時結束後,奪取要塞、并占領星環城内據點最多的一方為勝利。
“——比賽開始!”
裁判機器人的力場屏障剛剛收起,場内外觀衆就聽一聲爆鳴,林諾直接踩着音爆雲啟動。
而對面的阿拉裡克,則迅速驅動機甲長弧滑行,三秒内也加速至超音速。
拖着滾滾濃雲,朝林諾方向的要塞襲來。
“林諾!林諾!林諾!”
機械電子眼在演練場上方嗡嗡環繞,無數鏡頭穩穩對準場内兩台機甲,解說員急促的聲音此起彼伏。
“……石破天驚的Beta天才選手,和蟬聯三屆冠軍的機甲天王阿拉裡克!雙方一開場就寸步不讓,對抗氣氛很濃厚啊!”
兩台機甲各自清空第一排彈匣,随後就在中間的要塞甲闆上,迎來本場比賽中第一次短兵相接。
阿拉裡克果然在防林諾的腿技,一來就把重心壓得很低,随時準備防反搶攻。
但他沒想到,林諾根本沒有用腿,直接兩爪張開一抱,把他整具機甲都拖進地面纏鬥。
“……咳……長官!我沒……力氣了……”
在賽前休息日下午的訓練中,林諾終于明白為什麼作訓區的地闆要鋪得軟軟的。
當恺撒慢條斯理解開領帶,并一個個摘下身上那些金屬勳章時,林諾背手站在他跟前,心裡隻有一個聲音在震響:
噔噔咚。
“怎麼一副很害怕的樣子?”
銀發男人把襯衫袖扣解開,往上挽了挽,被他的表情逗笑了,
“我會把握好分寸的。”
林諾上午剛在人家衣服裡被騙沖了一次,按道理來講,現在應該繼續羞愧的。
但S級Alpha的戰鬥氣場一打開,他的腎上腺素就開始突突地往外泵,什麼羞不羞愧全都忘記了。
“讓我看看他都教了你什麼。”
林諾知道,在雙方力量懸殊的情況下,應該要百倍地提升速度和技巧去彌補。
恺撒的身高其實隻比他高幾厘米,但作為Alpha,脫下外衣後的體格和肌肉量,都要比他足足大出一圈。
林諾像一頭謹慎的豹子,繞着對方轉悠來轉悠去,等轉到恺撒的側後方,就突然跳起來偷襲人家後背。
“啊!”
一陣天旋地轉。
他隻來得及在喉嚨裡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叫,整個人就被一個抱摔,翻了整整一百八十度落地。
恺撒倒沒忘了拿手墊一下他的後腦勺。
但Alpha高大結實的身軀,直接把他砸進地墊裡,砸得他從胸腔裡爆出一聲呻丨吟,兩腿立即開始蹬人。
“你看。你又在夾我的腰了。”
恺撒撐在他上方低聲說。
一頭打過發蠟的銀發,因為激烈的動作掉出幾绺,落在他深邃的眉眼上方,微表情介于愉快和不愉快之間。
“我實在好奇,這是否也是你的‘點頭之交’教給你的?”
“……我沒有夾!”
林諾被壓在地上,滿頭都是汗,兩腿使勁蹬住他胯骨。
但因為恺撒壓下來的角度刁鑽,兩腳就是會一次次滑出去,然後腿根反複撞在男人腰間,
“我是在……蹬開你……!”
恺撒握住他一隻腳踝,不讓他再亂蹬,然後從他身上站起。
站起來後,他俯身提着林諾的腰帶,直接把人從地上提溜站起來。
“地面技是最能平衡力量和技術差距的一種近戰方式,前提是出手一定要快速精準,不能讓對手掙脫。”
他不知從哪裡找來皮圈和皮繩——林諾好像直到這時才發現,在這個作訓區裡,這類東西似乎随處可見——
然後把皮圈當做腿環,牢牢束縛在林諾的大腿上,有彈力的皮繩則拴着腿環,另一頭系在作訓區中間的立柱上。
“再來。”
恺撒低沉道,兩指朝自己方向勾了勾。
從下午到日落,林諾足足被他暴打了5個小時——他絕對會用“暴打”這個詞來形容。
而且他就從此刻開始懷疑,杜蘭德在軍營裡百分百被恺撒霸淩過。
因為有一條腿被拴在立柱上,他最拿手的腿技和飛身十字固都不能使用,隻能徒勞地用雙拳格擋和攻擊。
恺撒一直在用抱摔、裸絞、肩固之類的地面技能,第十次被摔在地上的時候,他還憤怒地瞪着對方說“再來”;
第三十次被摔在地上時,他就隻能在恺撒身下抓着地墊低喊“快停下”了。
但恺撒的說法是:“沒關系,你的大腦可能暫時反應不過來,但你的身體一定能記住。”然後就把他像個沙包一樣丢過來丢過去。
有那麼幾次,林諾是真的被他絞暈了,兩隻手撓着他硬邦邦的小臂肌肉,然後無聲無息軟在銀發男人懷裡。
醒來的時候,他一般都躺在自己睡眠艙的床上,恺撒靠在床頭坐着,在批閱公文。
低頭看見林諾睜眼,恺撒就會對他微笑,薄唇裡吐出兩個冰冷的字眼:
“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