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現在可已經超過你的門禁時間了,林諾。”
男人嗓音平緩。
用詞像在責備,語調則完全沒有,甚至還有種寵溺的包容。
他那隻被月光映照出的義眼,正溫情脈脈地凝視林諾。
仿佛地上正在劇烈嘔吐的阿拉裡克隻是空氣。
林諾第一反應是先把槍口壓低。
随後快速鎖上保險,避免槍支走火。
“長官,學長他突然變成這樣了——請幫幫他!”
來不及問恺撒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林諾腦子裡快速分出輕重緩急,滿心焦灼地向恺撒求助。
但恺撒隻是微微勾着唇,站在黑暗與月光的交界處,兩手輕輕朝林諾張開。
“一個月沒有見面,你的反應可真冷淡啊。”
他微笑着,“過來擁抱我,林諾。”
林諾愣住了。
他的手還扶在阿拉裡克背上,有點搞不清楚狀況。
在他的想象裡,恺撒應該會立刻着手救援,或者跟他一起把阿拉裡克送到醫療基地去,而不是留在原地,向他索要一個不合時宜的擁抱。
“可是學長他好像快要虛脫了……!”
林諾勉強把阿拉裡克攙扶起來,讓他靠在自己的胸前,擡起的黑眸很無措。
“這是突發癫痫嗎?我們是不是應該——”
他話音未落,就聽見阿拉裡克發出一聲凄慘的呻|吟,又從林諾胸口滑下去,整個人都在自己的嘔吐物裡痙攣抽搐。
如同被施加在他身上的無形壓力,又一次加劇了似的。
恺撒的神情依然溫和。
“來,林諾。”
他還是張着手臂,低沉地重複,
“隻要你到我這裡來,他就會沒事的。”
林諾想不通這兩件事有任何關聯。
但看着阿拉裡克的慘狀,他一下站起身,大步跨過艦橋,跑到恺撒的那邊去。
剛站定在恺撒面前,他就被男人強勢地攏進懷裡。
恺撒的領口裡散發出濃重的香水味,幾乎要把林諾嗆得一個倒仰。
但除了苦辣嗆鼻,林諾沒有任何不良反應,于是他小小地打了兩個噴嚏,依然順從地靠在恺撒身上。
“長官,學長他——”
“噓,不要怕。我來解決。”
恺撒把他受驚的黑發小貓摟在懷裡,手掌不住摩挲着後背,低聲在耳邊安撫。
等感覺懷裡那具青澀的身體終于放松。
他才緩慢轉動機械眼珠,看向跪在地上的阿拉裡克。
“我有一些‘大人’之間的話,想要跟他說。”
恺撒稍稍收斂了一些信息素,于是阿拉裡克的呻|吟聲漸漸微弱。
然後他側過頭,在林諾耳邊輕聲細語道。
“可能涉及重要的軍部機密。你願意暫時讓我捂住你的耳朵嗎?隻是一小會兒就好了。”
林諾在他懷裡回頭發現,阿拉裡克的狀況果真有所好轉。
盡管不明白其中的原理,但恺撒說到做到,沒有騙他。
“真的不用先呼叫急救基地嗎?”
林諾小聲問。
“相信我,”
恺撒用額頭抵住他的額頭,不讓他去看光腦,
“給我們一點點時間就好。”
林諾沉默,最終點點頭,任由恺撒捂住他的耳朵。
因為擔心聽到不該聽的,他還主動把手按在恺撒的皮革手套上,讓他把自己的耳朵捂緊一點。
好乖的小貓。
恺撒在心中輕聲贊歎。薄唇輕觸遲鈍的少年額角。
随後,他轉過一雙冷漠的義眼,居高臨下俯視地上的俘虜。
Alpha之間一直有接近野獸文明的等級關系,并且很難被其他兩種性别理解。
等級更高的Alpha可以随意用信息素壓制、淩虐等級更低的一方,甚至可能緻使對方罹患身心疾病。
在聯邦發布的《Alpha行為道德公約》中,早已經把信息素壓制列為社會不道德行為,但因為信息素作為武器時的隐蔽性,信息素霸淩行為在軍營、社會隐秘角落中屢禁不止。
“是誰派你來的。”
恺撒輕聲說。
因為林諾就靠在他身上,他幾乎隻在用氣音對阿拉裡克問話,
“史洪?馬克·科爾比?阿哈邁德·卡西姆?”
阿拉裡克跪在地上,冷汗如同雨點般灑落
因工作性質特殊,秘密調查局所有特工的身份,都會嚴格對外保密,連聯邦檔案庫都不會有身份記錄。
然而恺撒剛剛随口提到的三位高級主管,說的全都是真名。
“我懂了。”恺撒微笑道,“局長特派。”
阿拉裡克牙根緊咬,以沉默對抗。
但他實在沒辦法堅持過半秒。
因為苦辣如酒的S級信息素,如同毒針一樣,綿密地刺進他每個毛孔,逼迫他體内的每一根痛覺神經,向大腦發出錯誤的極端信号。
他滾倒在地上,凄厲地慘叫起來
恺撒·卡厄西斯的刑求手段極盡殘酷,這已經是軍部和秘密調查局的共識。
早在他剛成為機甲特種部隊的長官時,他的部隊裡就從未有過卧底和叛徒。
甚至在阿拉裡克剛剛加入秘密調查局時,用來培訓新人的課件,都是從恺撒的審訊室提取的。
他隻記得那一批同期生,最後能忍住沒吐的人不多。
“别這樣,請堅強一點。”
恺撒溫和地請求。
因為慘叫聲已經隐隐穿過他捂住林諾耳朵的手掌,讓他的黑發小貓感到非常不安,連貼在他身上的腰都抖了起來。
他知道他純粹善良的小孩,是絕對受不了這個的,輕輕給杜蘭德遞了個眼色,讓他暫且把阿拉裡克的嘴堵住。
然後松開一點手掌,挨着林諾的耳廓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