恺撒并不想真的把林諾弄壞,于是那隻反剪林諾的手,往上滑到他的頸部掐着,讓他無法回避低頭。
這樣一來,他就能将林諾的每一個表情盡收眼底了。
然後下方扣緊的拇指食指,輕微一松。
“……——!!”
林諾本能地想把腦袋别開。可頸部已經被完全卡死,以至于他甚至微微窒息。
他就在那雙淡灰色義眼的逼視中,徹底落敗在溫熱的皮革手套裡。
任何非自願的快樂過後,總會伴随巨大的自厭和羞恥。
但恺撒依然很擅長事後安撫,時機永遠恰逢其時,讓林諾沒有一絲能夠停頓思考的機會。
他輕輕撚動濡濕的手套,上面還是一下又一下溫柔地親吻,從唇瓣細細密密,一路吻到耳根。
“……做得真棒,好小貓……你這樣信任我,我真的很開心。謝謝你送我禮物。我很喜歡你給我選的腕表,我也愛你,林諾……”
林諾臉是潮紅的,鼻尖和眼睛也紅通通,完全就是一副被欺負得極狠的模樣。
被哄了快有三十分鐘,他才緩慢回過神來。
聽恺撒說喜歡他的禮物,林諾遲鈍地抖了抖長睫,嗓音還帶着鼻音,低低問:
“你真喜歡我的禮物……?”
“喜歡極了。謝謝你。”
總而言之,林諾覺得自己又能當一個靠譜的戀人了,所以心情也逐漸轉好。
恺撒讓機器人管家為他找了一條幹淨褲子換上,他也紅着臉去換了。褲子是恺撒的,不過因為他們身量相當,林諾穿上也合适。
他被恺撒帶着錄了虹膜,有了莊園進入權限,然後還被要求自己選一層房間當他的個人區域。
就算地位身份差距大,但林諾實際并不想一直蹭吃蹭住,他計劃要在畢業後好好工作,自己買個小公寓,然後再讓恺撒來跟他一塊住。
但剛剛一上頭就點頭同意搬進來,現在恺撒又溫情脈脈地看着他,他也沒辦法當場反悔。
“……我選這層。”
“喜歡頂層?”
恺撒從背後攏着他。
他特别喜歡用嘴唇觸着少年的耳垂講話,熱乎又鮮嫩。
“是喜歡陽光嗎?那我在頂層設計一個大點的露台。再加一個熱水浴池,好嗎?還是你會更喜歡溫室花園呢?”
林諾感覺都可以,就悶悶地點着頭。
恺撒似乎興緻很高的樣子,而他并不想掃對方的興,就也轉動着全息地圖,陪恺撒一塊設計自己的居住區。
直到人造太陽即将落山,莊園上方的溫室屏障,也開始顯出朦胧的星辰時,林諾才在恺撒懷裡掙動一下:
“恺撒……你的光腦。響了第三遍了。”
恺撒吻了一下他的側臉,從懷裡掏出工作用的光腦。
左右不過是參謀們在催他今晚的采訪。
他一手拿着工作光腦,一手摩挲着少年的細腰,很短暫地遲疑了一會兒。
倒也沒遲疑多久。
第四秒時,他就把林諾的腰松開了。
“我送你回學校。”
“嗯。好。”
恺撒把林諾送回學校,自己往要塞的會客區走。
走到門前,他稍微停了停,指尖在腕部的手環緩緩摩挲。
最終,他還是把手腕上的情侶手環取下,換成日常工作用的光腦。
門推開,炫目的閃光燈和無數話筒一擁而上。
“……恺撒元帥,有關您之前的卸任聲明,和議會針對遠征後勤補給的最新規劃……”
***
林諾坐在訓練機的駕駛艙裡。
他兩條長腿擺不開,就蜷在駕駛座底下,埋頭在腿上的筆記本寫寫畫畫。
筆記本是用來記機甲操作訣竅的,但從最後一頁開始翻,就是他的随手塗鴉,主要用來做頭腦風暴記錄。
他最近開始越來越頻繁地思考一件事:有關他和恺撒的長遠未來。
起因其實還是那回小叔生日,他拒絕約會的事情。
現在他跟恺撒的關系平穩發展,他進而思忖會不會有一天,他需要親自将恺撒介紹給他最重要的家人,并且請求小叔的祝福——
如果沒有家人的祝福,他是不能自私地走下去的。
那到時應該用什麼話術?選什麼樣的場景?
或者應該怎樣提前鋪墊,才不會讓小叔“嘎”地一聲抽過去?
這些對于19歲的林諾來說,全是超綱的難題。
更何況——
林諾擡起頭,從貼滿艙壁的便簽條摘了一張下來。
還有最大的難題:
Alpha的易感期。
恺撒至今沒有向他暴露過易感期狀況,很可能也是接受過極度嚴苛的信息素控制訓練,才能有今天這樣的成果。
但林諾搜了搜有關Alpha的教育課,主流的觀點是,Alpha是必須要跟高度契合的Omega共度易感期的。
AO不像Beta,如果長期壓抑易感期,會引發一定程度的信息素紊亂病症。
林諾用筆杆子撓撓頭。
他認定隻要有勇氣和毅力,就可以攻克世界上一切難題,而且一旦選擇愛什麼人,就要認真地愛到底。
為了自己和伴侶規劃未來,本身也是一種負責任的表現。
他搜了搜AB/BA配對的案例——不多,但也沒有想象中那麼少——仔細考據他們是如何面對生活難題的,并且一一記錄在筆記本上。
直到奧利弗在外面咣咣敲艙門:
“喂。再不走就關校門了。”
他才收起所有便簽紙條,從訓練機上下來。
奧利弗看着他,嘴巴嗫嚅一會兒,似乎還是想跟他搭話。
“謝謝提醒。”
但林諾隻是朝他酷酷一點頭,背包往肩上一甩,就大步走出訓練場。
他本來想自己回安全屋,又想起跟恺撒承諾過,今天要搬進他的空中莊園。
腳下方向一轉,又轉向宙斯要塞。
他還不知道空中莊園該怎麼去,看看天色已晚,覺得就在要塞港口等等恺撒,一塊飛上去也行。
走進宙斯要塞的入口時,他隐約察覺,跟聯賽訓練期時相比,要塞内部的氛圍,似乎每次都會有點變化。
聯邦要塞一般是聯邦軍人的中轉地和臨時落腳處,從前來這裡時,他是能見到很多自顧自刷牙洗臉、聊天交談的士兵的——
隻不過在見到恺撒時,會立刻吐掉牙刷并敬禮。
但如今已經不再能見到這種日常情景了,要塞内的每一道艦橋、每一個轉角,都有無數士兵分隊在巡邏。
帽檐壓得低低的,眼裡透出一種堅定的狂熱。
一個校級士尉臨時降落,想要進入要塞,竟然還被幾個一等兵卡在門口搜身。
“站住!什麼人?”
一個士兵厲喝。
林諾朝他敬了個禮,正想摘口罩,另一個士兵走過來,把同伴舉起的胳膊按下。
“你這個蠢貨!這是恺撒元帥的……”
“非常抱歉。”
士兵迅速朝他回禮,随後彎下腰,手掌向要塞入口展開。
“請進。”
林諾看看他的肩章,感到很茫然。
他不想看一個戰士對他彎腰低頭,于是肅然立正,對士兵行第二次禮,随後朝港口方向走去。
他拎着背包,屈膝靠在起降坪的牆壁上,一邊看表一邊等。
要塞内大概剛結束一場内部會議,一些将銜軍官從他面前走過,登上各自的私人飛艇。
随後是一衆沒有佩戴肩章、也沒有任何軍職标識的參謀。
又等了半小時,林諾的門禁都過了,他才聽見副官的大嗓門。
“……我百分百同意他們的觀點。現階段我們最應該關注還不隻有财團,而是德爾斐聖殿騎士團——頭兒,怎麼了?”
林諾靠在起降坪的拐角處,所以他們都沒有看見他。
他沒有偷聽人家講話的習慣,立刻提起背包,就朝外走去。
走着走着,他又聽見恺撒的聲音:
“沒什麼。光腦剛剛提醒我,林諾的門禁時間過了。”
林諾脊背一僵,腳下開始加速,想趕快向恺撒自證清白。
但緊接着,他就聽見副官一聲低低的歎息,又忍不住要說:
“不是,頭兒……”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恺撒開口打斷。語調是一種林諾陌生的冷淡。
“我說過不必擔心。因為我跟他隻會是短期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