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諾本來半夢半醒趴着,突然就被砸進床墊深處,砸得他“呃嗚”一聲,咚咚咚咚亂捶床闆。
無濟于事。
于是他又扭着腰掙紮,上下左右,順時針逆時針,但就是沒法甩脫出去。
“嘶……”
恺撒發出極低的抽氣聲,眉心都微微蹙緊,就是一副幾近升天的模樣。
跟林諾呆在一塊的這幾天裡,他難得很少考慮未來、政治、謀權,隻是總在糾結是選正面還是背面——
林諾有很多無意識的身體習慣,到了這會兒真是難以形容的美妙。
選正面可以看見少年含淚的黑眼睛,還可以被那雙大長腿緊緊纏着腰;
選背面又能一邊叼着他的後頸,一邊感受底下不斷扭腰的觸感。
恺撒壓抑着喘,一雙金屬眼珠都發着可怕的光,心中甚至誕生出一種惡毒的優越感:
沒貓的人真可憐。
好不容易偃旗息鼓,林諾虛弱地趴在床上說:“洗、洗一下……”
“明天洗。”恺撒說,聲音低啞又滿足。
因為他發現了一件事:隻要留在裡面,林諾身上就會再一次透出他的信息素味道。
“小貓現在應該很困了,先睡吧……”
“……那至少、先出去……”
“明天再出去。”
“……”
林諾累得沒有辦法,也沒力氣再跟他争辯,隻能這樣睡着了。
夢裡他正穿着抗荷服開機甲,開着開着,肚子突然變得滾圓,然後駕駛座底下噗通噗通,接連掉下幾隻粉色貓崽,眼睛都沒睜開,咪咪咪咪地滿地亂爬。
這個夢來得突兀又吊詭,林諾渾身一震,活活被吓醒了。
睜開眼時,人造太陽的朦胧微光,已經從窗簾縫隙透入。
“做噩夢了?”
恺撒睡覺時的警惕心很強,他本來就把林諾整個人箍在懷裡睡,所以林諾一動,他就醒了。
“夢到什麼了?”
人腦機制就是很奇怪,林諾驚醒後,隻記得被吓到的感覺,卻一點也想不起夢裡的内容。
被恺撒扳過臉接吻時,他也隻是迷迷糊糊地回應着,腦子還在用力想,怎麼也想不起來。
“無論是什麼都不用擔心……”
恺撒細細密密吻了他很久,又輕聲細語地哄他。
“不管發生什麼,我都能照顧好你。”
恺撒在他身上練就的撫摸技巧,已經進化到登峰造極的地步,林諾被他摸着摸着,又感覺很放松,很喜歡,不由自主抱着他的手,後腦勺默默蹭恺撒的下颌。
不過美中不足的是,恺撒直到現在也不脫手套,所以觸感冰冰的。
雖然做準備時都會提前捂熱,但林諾多少還是會有點别扭。
“你想讓我脫手套嗎?”
恺撒溫和地說。
他把一隻手遞到林諾手裡,另一隻手卻慢慢握住林諾的脖頸,不讓他逃跑似的。
“脫吧。不過,可能會吓到你。”
林諾見他沒有拒絕,就開始一點點剝那隻皮革手套。
他一開始想象手套裡裹的可能是機械爪,但機械爪是個很酷的東西,恺撒沒有理由要把它們藏起來。
後來又覺得恺撒可能長了一雙圓短手,想象他指揮數十萬士兵沖鋒陷陣,手一伸卻讓人想起哆啦a夢,那确實會對士氣有很大打擊。
手套摘下來,不是機械爪,也不是圓短手。
男人的手修長有力,骨節堅硬,手背有淡淡的青筋,粗硬程度也跟林諾感受過的一模一樣。
然而從掌心到指腹,有一大片異常可怕的血色灼痕,灼痕還沿着指縫、虎口的位置,向手背也蔓延出一些。
林諾也是機甲師,他一眼就能看出,這是在操縱杆已經在熔毀過程中,卻仍在堅持操作機甲,才會造成的灼傷形狀。
恺撒任由他攥着翻看,臉上也是笑笑的,另一隻手卻越握越緊:
“吓到小貓了嗎?沒關系,說實話就好。”
林諾被他掐得咳了兩聲,眼睛還盯着恺撒手心的戰鬥疤痕不放。對他而言,這就等同于英雄身上的勳章。
于是他發自内心地喃喃道:“6……”
恺撒:“……”
林諾才意識到,這好像不是一個戀人該有的反應。
于是又紅着臉低下頭,用柔軟嘴唇去碰那些灼痕邊緣。
碰着碰着,脖頸處的壓力逐漸消失,恺撒在他背後歎了口氣,也不再說什麼“一而再再而三”了。
隻讓兩人一直相連的部分,再次變得頗有鬥志。
恺撒的易感期,在第六天時終于消停。
男人在港口抱着林諾告别,兩人互相接吻,又黏糊糊地低聲說話,結果告了一個小時别也沒告成。
眼看就要控制不住了,最後林諾輕輕一推恺撒,然後低頭嘟囔說:
“你……還是上飛艇吧。我也該回學校去了。如果你太忙,一直不能回木星環城,我就自己回地球找你……”
他在這一刻的想法其實很簡單。
恺撒有他的政治抱負,結果回來過個生日就撞上6天易感期,現在還不知道地球方面怎麼樣。
而他自己也有未實現的機甲夢想,聯考後的假期其實也沒有那麼長,為了能留在莊園裡陪伴恺撒,他是向學校請了三天假的。
跟恺撒的熱戀期固然甜蜜快樂,但他不太希望兩人的戀情,會成為彼此理想的絆腳石。
比起在莊園裡天昏地暗do到世界爆炸,他還是更希望能在未來跟戀人頂峰相見。
但銀發男人被他推遠,神情就微微動了一下,兩隻義眼盯住他。
盯着盯着,一對金屬眼珠,開始莫名暗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