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成功控制目标。”林諾說。他眼中銀光暴盛,幾乎把額前的黑發都染成銀白色,“馬上掩護你們撤離。”
“林、1号機甲師,你沒受傷吧?!”
林諾緊了緊操縱杆。
他兩隻手上全是深淺不一的刀痕,血淋淋一片,連那雙好酷的戰術手套都捅爛了——他是真的很喜歡這雙手套,所以目光落在上面時,心裡特别難受地顫了一下。
“沒有。”他果斷說,“我去阻擊叛軍,工廠附近的幸存者就——”
他沒法把後面的“交給你們”幾個字說完。因為第1台叛軍機甲已經突到他面前了。
兩台機甲的拳頭轟然相撞,巨大的沖擊波在空氣中震蕩開來,甚至把剛爬上樓頂的叛軍,也一并掀翻出去。
“走!”
藍方指揮官大吼一聲,趁亂從牆角沖出,一路突突下樓。
倒是幾個退役特警,鮮少能在這樣近的距離看到機甲戰鬥,不由回頭多看了幾眼:“好小子!”
林諾當然聽不到這聲贊歎。
除去距離因素,他已經把自己的專注度和精神力全部提升到極限。
他搶到的老式機甲,遠比對面機甲要落後整整半個世紀,但兩拳相接過後,卻是他先拔出背後的鍊式鋼刃,一擊貫穿對面的駕駛艙。
“轟——”
鋼刃跟機體摩擦産生的火花,引爆了叛軍機甲的核心爐。
滾燙的氣焰沖天而起,近處的道路和建築物都被瞬間熔毀。
林諾猛地想起,工廠附近還有幸存者,于是張開雙爪,一把抱住還在連環爆炸的機體,瞬間擡升至百米高空。
“……什麼?再說一遍?”
阿蔔杜勒猛然回頭。
他第一反應就是恺撒在驢他,他都冒險把22艘軍校預警艦全送走了,卻還是得到了有人夜襲占領區的消息。
但打開光腦,屏幕裡卻是一具老式機甲單槍匹馬懸停高空,鋼刃斜指腳下,冷眼俯瞰着四面八方圍來的敵軍。
“這不太像是恺撒的行事風格。”
旁邊的星盜參謀也很狐疑,“按照同行兄弟的情報,如果那家夥決定插手,那您應該會是第一個被嘎掉的人。”
阿蔔杜勒狠狠瞪了他一眼,劈手奪過通訊器:
“D3、D4地區作戰單位向北移動。那家夥估計是多管閑事的退役機甲師,把他包圓了炸上天。”
“指揮部,觀察到第二目标附近敵軍,正在向我移動。”
林諾說,機甲到手,他再次擁有挑高視野,“請指揮突襲車隊控制第二目标。完畢。”
按照作戰計劃,第一個把機甲搶到手的人,必須承擔最重的戰鬥任務——阻擊叛軍,吸引火力,拖延時間讓隊友把第二、第三台機甲搶到手。
等隊友搶到其他機甲,作為機體驅動速度最快的機甲師,他還必須承擔起最核心的救援任務。
從地面轟向老式機甲的光束,密集得就像發光的暴雨。
光束不再是聯賽時的模拟光束,刺向他的光刃,也不會隻讓機體判定僵停。
老式機甲之所以會成為淘汰品,是因為它的防禦,遠遠跟不上機甲攻擊武器的研發速度。
新型機甲的粒子光刃但凡擦到機體,它的外殼馬上就會熔毀出一個洞。
林諾猛地一推操縱杆。
老式機甲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在高空騰挪閃避,随後架起臂铠上的光盾,直向地面俯沖而來。
老式機甲從高空砸落,一個豹子打滾,從揮掃的光刃下躲過。
随後一爪從背後扣住敵方腕部,腳擡起對準敵方機甲尾部軸承,用盡全力一個左正蹬。
“砰!!”
這一腳蹬得炸出了音爆,讓敵方機甲從建築物的空隙中,一路疾退栽進水庫。
老式機甲把對方連着光刃的機械爪給掰了下來,還把斷爪當成劍柄抓着,迅猛掃落身後的兩發爆能彈。
緊接着,它又在激烈的打鬥中,掰走了另一台機甲的最新型光盾。不僅如此,它眼燈一陣疾閃,盯上了對方背後的運兵艙。
“哎怎麼一直搶東西。”
叛軍機甲師忍不住大喊。
下一秒,熱度高達80000攝氏度的粒子光刃,從一個吊詭的角度貫穿了他的駕駛艙,把他連人帶駕駛座一同氣化。
“報告指揮部,已控制第二目标。”
“報告指揮部,已控制第三目标。請指揮機甲師1号,随車隊撤離。”
林諾在包圍圈裡足足惡戰了一小時,終于聽見耳麥傳來新的指令。
老式機甲擡起眼燈,朝遠處張望,果然看見兩台機甲已經先後升空,并淩空打出一發信号彈。
有隊友分擔火力,意味着他的作戰重心,可以正式從阻擊轉為救援。
林諾立刻壓低機體重心,幾乎在貼地飛行,一個音爆就從包圍圈裡絲滑脫身。
惡戰過後,老式機甲整體沒有受到特别緻命的損傷,隻是他一直覺得一條腿熱麻麻的,好像有液體在沿褲腿往下淌。
但戰場容不得他的注意力分散一秒。
一聲幾乎震聾耳膜的炸響,老式機甲側翻躲過一發光束炮,随後果斷以震蕩彈回擊。
在對方視野被氣浪遮蔽時,它以機甲師無法想象的速度淩空繞後,光刃自上而下,悍然擊碎敵方用來輸出光盾的臂铠。
“救援車隊請告知我幸存者位置。”
林諾說,他被炸得耳朵裡一片嗡鳴,“請提高音量,我的聽力似乎有短暫下降現象。”
救援車隊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冒着被發現的危險,給了他最直觀的坐标指示:
又一枚信号彈被炸上了天。
林諾知道其中利害,馬上抽身回防,一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趕在平民的救援車隊被叛軍包圍前,一記臂铠光束把地面清空。
“那個幼兒園。”
距離靠近,救援組可以向駕駛艙投送文字,他們意簡言赅地告訴林諾。
“車隊一次可以消化22名兒童,但園内還有68名兒童和14名工作人員。”
林諾卸下背上的運兵艙,回道:“一次帶不走,我再進來。”
叛軍的運兵艙,其實也不過卡車車廂大小,裡面兩排長凳,一般可以運輸8-10名成年士兵,自帶随重心變化的陀螺儀。
第一次進敵占區,他們有搶奪機甲的任務,自然不可能随車攜帶大容量的運載工具。
林諾看着地面的幸存者忙忙碌碌,已經想好第二次進來時,要沿路掰兩節懸浮列車的車廂。
那玩意也有陀螺儀,至少不用擔心機甲快速行進時,幸存者們在裡頭滾來滾去。
幼兒園的教師們灰頭土臉,抱着孩子們往運兵艙裡送。
小孩們估計是吓傻了,全程也沒一個人哭鬧。
其中一個孩子下意識仰頭,就見那具比大廈還高的鋼鐵巨物,剛剛還在不遠處哐哐亂殺,此刻卻正在煙塵中單膝跪立着。那雙兇悍眼燈垂落,凝視着他們的模樣,莫名顯得有點柔和。
“機甲師1号,加快速度。”
藍方指揮官在耳麥裡說。
他們一直在拖延叛軍火力,甚至還為車隊清空了撤離路線。
林諾見運兵艙已經塞滿,立刻示意車隊關閉艙門。
還沒來得及進艙的幸存者摸着門,臉上頓時露出了驚懼的表情。
“不……不要把我們留在這裡!求求你們!”
“請告訴他們,我一定會再回來。”
林諾說,他把運兵艙固定在胸口,用光盾保護着,“而且是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