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威爾遜夫人的介紹,卓立仁當然很開心,他現在根本就不知道去美國上哪一所大學,跟威爾遜夫人進一步聊了聊,自己要是想去這個康奈爾大學應該怎麼準備考試,威爾遜夫人建議他從現在就開始用少部分時間準備去北京參加赴美留學考試,主要精力還是用來準備去美國後參加大學的入學考試,因為在她看來,去北京的那個什麼考試就是走個過場,一點難度都沒有,而且現在就連考題都有了,這讓她着實有點啼笑皆非的感覺,所以她覺得與其浪費那個時間準備去北京的考試,還不如下點功夫好好準備參加美國的大學入學考試更重要。
卓立仁當然沒什麼異議,他有點好奇的問威爾遜夫人:“你如此推崇你父親所在的大學,如果我要去考這所大學是不是能夠得到您父親的特别關照?”
威爾遜夫人的臉上露出來狡黠的笑容:“正好相反!如果我父親知道是我教的你,恐怕他會給你出最難的考題,還有最低的分數,而且—”她用一種略帶調侃的口吻說道:“你想從他手裡拿到學分恐怕會很難,能順利畢業你就得感謝上帝了!”
“我的天啊!那我幹嘛要按你說的專門報考你父親的學生?那不是自己找别扭嗎?”
威爾遜夫人的臉上就是一副‘果然被我看透了’的表情:“是你自己說的想學農業和生物專業,而我父親是這個專業最好的老師,你要是真的像你說的那樣,想為了你的祖國和家鄉做出來像你說的那麼偉大的貢獻,你就應該跟着我父親學習,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你在說謊,或者你是想用虛假的話來騙取别人的信任的人,你應該用有力的行動,而不是無力的語言,讓别人從心裡相信你,佩服你,跟從你,隻有那樣你才會得到别人真誠的信任和幫助,你才能用最短的時間和最少的代價實現你的目标,你覺得是不是這樣?”
卓立仁半天都沒說話,他被她的話深深的觸動了,是啊,他的目标到底是什麼呢?去美國考大學嗎?當然不是,那是步驟而不是目标,想到自己的最終目标,那個二十年後才會到來的,對于東北甚至是整個中華民族都是那麼巨大的危機時刻,能不能實現那個偉大的目标絕對是一個未知數,可是他心裡一直都沒有一個堅定而清晰的像信念那樣的東西,來指引他堅定不移的朝着那個方向前進。
在這個過程裡到底依靠什麼才能把更多的仁人志士拉攏到自己身邊,讓更多的人團結一緻,組成更加強大的力量,來實現那個關乎到每個人的共同利益和生命安全的目标,在曆史的關鍵節點舍命一擊,至于最後的結果無非就是成王敗寇,古人尚且知道: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自己未必就比古人差!隻要能把更多的人組織起來,成功的希望就會大得多。
想到這裡,卓立仁站起身來,面對着威爾遜夫人恭恭敬敬的鞠躬行禮:“非常感謝您的忠告!我想這是我一輩子都應該記住的!就因為這些話,我會把您當成我一生的朋友,再一次謝謝您夫人!”
這一下把威爾遜夫人也給說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年輕的朋友!我的話确實是發自内心,卻沒有你說的那麼重要,你還那麼年輕,是如此令人羨慕的年紀,你這樣有教養又富有的年青人,應該成為這個讓人失望的世界上,能夠給人希望,讓人感到美好的那種人,我願意成為你的朋友,我也希望可以幫助你實現你的目标”。
“非常感謝您尊敬的夫人!我會努力不讓您失望!”
從這一天開始,卓立仁進入到一個新的狀态,完全是心甘情願的,被威爾遜夫人用一個最嚴格的老師對學生那樣對待,除了沒有像中國古代私塾裡的小學生天天挨手闆,問題是他在很多學科上面的基礎太差,為了讓他發自内心的重視起來,威爾遜夫人恐怕是把她父親當年對待她的那些難聽話全都用在卓立仁身上,而且是一天好幾遍。
卓立仁被她訓得渾身直冒汗,沒辦法隻好把譚小春他們統統都攆得遠遠的,可不能讓他們天天看自己這副倒黴德性,就算這幾個小子聽不明白威爾遜夫人說的是什麼,隻要看看卓立仁的樣子就知道他又挨訓了。哼!這是要翻天呢!誰敢偷樂直接扣薪水,這個月扣完了再扣下個月的,讓你們也嘗嘗腦門子冒汗的滋味,哼!就用扣下來的薪水,請威爾遜夫人和她那可愛的小女兒一起去喝咖啡吃蛋糕,反正給她打溜須拍馬屁還不用自己的錢,想想就不錯!
威爾遜夫人可不是故意折騰卓立仁,她給卓立仁專門按照他父親以前招生考試的一般題目設計出來好幾套考題,不僅要讓卓立仁明白這些考題的大概内容,還得讓他明白為什麼考這些題,每一道考題的關鍵點是什麼?與這些考題相關聯的還有那些内容是他必須了解和掌握的。
如此這般兩個月下來,卓立仁慢慢的進入了狀态,他的英語水平也有了明顯進步,威爾遜夫人又開始用正規的語法來規範和提高他的語法水平,她現在比較有信心,覺得如果按照現在這種進步速度,這個中國少年要是再過幾個月去參加康奈爾大學的入學考試還真的有些把握了。
五月二十八号這天早上,卓立仁照例陪着威爾遜夫人和她的小女兒瑪麗一起吃早飯。現在卓立仁與威爾遜夫人之間的關系有了一點點的改變,在卓立仁的連番勸說下,威爾遜夫人已經同意卓立仁叫她安妮女士或者安妮小姐,不再叫她嫁人後的夫姓,卓立仁覺得不管她和丈夫以前的感情多好,現在她丈夫已經去世半年多了,她還那麼年輕,不應該把自己禁锢在一個孀居寡婦那種無形的樊籠裡,那樣既讓别人對她退避三舍,也不利于她盡快從那種晦暗苦澀的情感當中脫離出來,早日讓自己得到真正的解脫。
安妮也覺得卓立仁的建議有道理,她也知道自己應該早一點把自己從對亡夫的懷念裡解脫出來,這樣對她自己還有女兒都好。在思考了兩天之後她告訴卓立仁以後可以叫她安妮小姐或者安妮女士。還有一個小變化就是安妮女士現在已經是卓立仁的禮儀教師,在教授卓立仁英語物理化學生物地理這些課程之外,還要每天教他熟悉和掌握西方人的全部禮儀。
卓立仁每個月每一科課程都要付給安妮女士25美元,現在再加上禮儀課,安妮女士總共教他八門課,他每個月給安妮女士支付的學費就是200美元,要知道這個時候即使在美國,一個普通的中學教師的周薪也不過才15—20美元,安妮當然明白卓立仁是有意這麼做的,她在心裡很感激這個中國學生,雖然口頭上沒有什麼表示,卻在對卓立仁的教課内容和嚴格程度上更加盡心盡力。
早餐一般是旅館提供的咖啡牛奶面包煎蛋培根這些東西,卓立仁其實更喜歡吃小籠包和豆腐腦,安妮建議他應該從現在開始習慣西餐,一來西餐禮儀很多,早點熟悉一下不是壞事,二來可以幫助他盡快進入西方生活那種意境,他畢竟要在美國待好幾年,還想着到了美國做那麼些事情,沒有那種代入感就很難真正融入美國人的生活裡。
譚小春在門口從旅館服務生那接過來餐車,自己推着來到餐桌旁邊,把那些看上去特别漂亮的餐具一樣一樣都擺好,看到少爺也過來幫忙擺餐具,好像是不經意想起來個事,裝作漫不經心的問少爺:“少爺,自從你們從武漢回來,四哥六哥九哥他們就天天不着家,連個人影都看不着,問他們忙啥也不說,還說我小屁孩少打聽大人的事,你說氣人不?哎少爺,你知道他們天天都出去幹啥不?”
卓立仁一邊擺餐具一邊故意氣他:“幹好你自己的事就行啦,打聽那麼多幹嘛?說你小屁孩還冤了你了?人家大人那麼忙還得答對你,就知道添亂!”
看着少爺那張稚氣還未脫盡的小臉上,故意裝出來的一幅老氣橫秋的模樣,譚小春心裡這個來氣啊!嘟着嘴發牢騷:“你比我還小呢,說小屁孩也是你,裝啥大瓣蒜?切!”
卓立仁也給氣樂了:“好了!别撅嘴了,不知道’撅嘴的騾子賣個驢價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