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道台大人現在正在焦頭爛額的想辦法,幫助朝廷處理上海股災之後的爛攤子,哪有那個閑心跟你一個馬上就要去美國的小屁孩瞎耽誤功夫,馬馬虎虎對付着聊了一會,就把他給打發出去了,可把卓立仁故意叫過來,看他狐假虎威的一幫子青幫大佬給唬得夠嗆。
他們隻看見這個小爺叔大搖大擺的被請進去,沒多大功夫晃晃悠悠的讓衙門裡的師爺親自陪着出來了,誰也不知道他在裡邊跟道台大人是怎麼聊的,反正他們這些人裡邊到現在還沒有哪個人有那個榮幸能進去拜見道台大人呢,就連已經貴為長江水師營官的青幫’理’字輩大佬徐寶山都沒那個資格,像這樣大搖大擺的被道台大人請進去喝茶。
看看人家小爺叔這身份這地位,那是真牛掰啊!啥都别說了,還是跟着小爺叔有前途啊!可是看看人家小爺叔,再想想自己這個身份能耐,自己都覺得小爺叔實在是高攀不起了,還是想辦法看看能不能做小爺叔的弟子的弟子吧,雖然不能和‘大’字輩的比,那也是青幫裡邊有頭有臉的’通’字輩啊!也很了不起的!一時間這些三教九流江湖中人想拜金明馬濤他們倆為師傅的人忽然如過江之鲫,讓他們倆着實有點措手不及應接不暇。
卓立仁問金明馬濤他們下一步計劃怎麼辦?金明馬濤說都已經計劃好了,暫時還不能馬上就動手,總得要三到五個月的時間,搞清楚哪些人可以拉攏收買,哪些人可以暫時控制住,哪些人既不能拉攏也沒辦法收買控制,前兩種人都是交好和收買的對象,後一種人要麼除掉或者趕出上海灘,老五他們來的時候帶來了三十支駁殼槍和三千發子彈,足夠他們在上海鬧騰一陣了。
卓立仁覺得他們的想法還是比較穩妥周全的,沒有再說什麼,就是了解了一下人員準備情況,馬濤說他從家裡招了來了三十多個人,都是他從小就一起練功夫的師兄弟,個頂個的一身真功夫,真要是動起手來一個能打五六個沒問題,關鍵是這些人下手特别重,再要配上合手的家夥事可就真的要人命了。
張小平那邊現在能用的人還不多,也是三十多個人的樣子,不過這些人都是他在碼頭上幹活加打架交下來的那些好兄弟,沒有那種老實巴交不敢動刀子的軟蛋,真要是玩起命來一個比一個狠。金明打算最近從這些新來的人裡邊挑出來一部分,好好訓練一下怎麼用槍,等到三五個月之後,這些人都訓練得差不多了,也就到了動手的時候了。
這麼算下來現在已經差不多有一百個人了,卓立仁覺得有這麼多人經過了簡單的訓練,還有金明馬濤他們帶着槍,如果再打不過那些單純玩刀子的小混混和地痞流氓,那就别惦記着混上海灘了,還是老老實實回家撒尿活泥玩吧!卓立仁就強調了一點:輕易别動手,動手不留情,對敵人手下留情就是害自己兄弟,既然撕破臉就絕不留餘地,别在乎面子,面子不是别人給的,是自己靠實力掙的。
卓立仁讓金明他們再搞一個商務公司,他還故意惡搞起了一個名字叫‘鴻鑫’,專門負責做正道生意,什麼賺錢做什麼。要有一明一暗兩條線,表面上用鴻鑫公司做正經生意抓大錢,用地下武力把所有擋路的人都除掉。
再搞一個‘義’社,按照青幫的規矩,把那些江湖上所有能拉攏到身邊的各路好漢盡可能拉過來,你不拉過來就會被别人拉過去,一進一出此消彼長,裡外裡差得可就大了。這些都是曆史上上海灘青幫的成功經驗,不學白不學。
卓立仁跟他們說,什麼生意都能做,大煙土等到生意是不得不做,因為這玩意真控制不住,那個年頭連國産帶進口的煙土幾乎占了整個地下經濟的半壁江山,大部分的軍閥都用這東西的利潤養軍,巨大的利益讓太多人趨之若鹜,除了将來解放後的窮人黨真沒有人能管住,卓立仁也沒那個能耐。
唯一讓卓立仁無法接受而且恨之入骨的就是那些人販子,這些人不是一般的拐賣人口,他們往往把好人家的小孩偷出來以後,再用各種極其殘忍的手段,把這些健康的小孩子活生生的給弄殘廢,把他們的胳膊腿弄成各種奇怪的模樣,再逼着他們去乞讨,他們再把這些孩子好不容易讨回來的錢搶走自己去花天酒地,所以卓立仁給金明他們下了一個死命令:抓到一個就扔黃浦江一個,不許留情。
聽見少爺還是叫自己四哥,金明直皺眉頭,連着看了馬濤幾眼,馬濤開始沒明白,後來反應過來了,也對金明點點頭,然後兩個人瞅着少爺說話的空隙,一起起身來到卓立仁面前,雙雙跪倒在地,卓立仁沒明白他們倆這是哪一出,一邊伸手去扶他們起來一邊還問:“你們倆這又是哪一出啊?快起來說話…”
金明說道:“少爺且聽我把話說完好不好?”卓立仁就知道他這是真有事了,也就不再勉強他們起來,穩穩當當的坐在那裡聽金明怎麼說。
“少爺,我和老六是您開了山門,當着幾百号青幫弟子的面收為徒弟,您現在是‘理’字輩的小爺叔,我們哥倆是二十一代‘大’字輩的弟子,這個事也沒人不知道,您現在還管我們哥倆叫四哥六哥,您讓我們哥倆出去怎麼見人?這天底下就沒這個道理,别人知道了一定會說閑話的,傳出去傷您面子不說,我們哥倆就是欺師滅祖之輩,那是要死無葬身之地的!我的大少爺啊!就當是我們哥倆求您了!麻煩您老人家改改口行不行啊?您就沒想過,萬一要是被别人聽見了,我們哥倆出去怎麼見人做事?您說我們哥倆冤不冤?我們哥倆就是死了也沒什麼,這上海灘的事您是不打算讓我們哥倆辦了還是怎麼滴?這可不是開玩笑!”
卓立仁傻眼了,他是真沒往這上面想,就是覺得那麼叫挺親近的,再說也叫順口了,現在讓金明這麼一說真把他吓一跳,有那麼嚴重嗎?再想想好像确實挺有道理的,自己是有點馬虎了,可是讓這些年紀比自己大那麼多的師兄弟們都管自己叫師傅,多少有點讓他不好意思,起碼沒那麼心安理得,卓大少爺苦着小臉看着金明馬濤拿不定主意,金明明白他的心思就跟他說:“師傅,咱們這樣好不好?我跟馬濤都是您正牌子弟子,這個事不能含糊,到哪都是這樣,從今天開始咱們就改過來,該怎麼叫就怎麼叫,别人不能算您的弟子,還像以前那樣成嗎?”
卓立仁想想也沒有什麼好辦法,隻好點點頭表示接受。金明馬濤兩個人大聲叫道:“師傅在上,請受弟子叩拜!”說完了兩個人推金山倒玉柱拜倒在地,三個響頭嗑下去,他們倆在拜師儀式上已經給師傅磕過頭了,現在其實就是在新到的各位師兄弟面前再走一次過場,讓他們都明白,自己現在和大少爺已經是上下有别尊卑有序,以後都應該知道個分寸進退,也有一個拘束着大少爺别太随意的意思。弄得卓立仁這個心裡還挺不是滋味,不過他也明白有些事情就是這樣,世間萬事萬物都有一定之規,不能胡來,不然你就等着倒黴吧。
卓立仁安坐受禮,待到禮畢趕緊過去把這哥倆都攙扶起來,一邊還很不好意思的說:“二位快快請起!卻之不恭受之有愧!不管在外人面前咋辦,在我心裡你們哥倆還是我的兄弟,這個不會變的!從今往後咱們兄弟就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轟轟烈烈幹他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