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牌之前,卓立仁聽見袁克文說500塊一番,還吓了一跳,他帶了20萬大洋的本票,要是按這個底錢這麼打,如果牌特别背的話,十六圈恐怕頂不住,不過現在也沒辦法往後縮了,先打着看吧。
看這兩天袁克文的意思,估摸着應該好像可能差不多,不是想往死裡勒索自己那個意思,似乎還有那麼點想讨好自己的迹象,管他呢,總不能還沒上場,就讓人家給吓住了。
等到這麼一開牌,卓立仁就糊塗了,除了那位秘書長還小胡了幾把,那位銀行襄理,特别是袁克文,幹脆就是一把不胡,壓根就不管是不是炮牌,還淨往大炮上點,八圈下來,卓立仁一個人赢了二十多萬,弄得他都不會了。
其實一圈牌下來他就明白了,也想着不胡牌,可是架不住三家喂啊,連着兩把他故意不胡,被袁克文發現之後,就在牌桌上行起了軍令,該胡不胡晚上罰酒。
這一下那兩位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感情人家二公子今天搭這個牌架子,就是為了讓這位卓公子赢的,既然如此就沒什麼說的了,幹活不由東累死也無功,雖然弄不明白二公子為什麼這麼幹,按照他的意思去做總是沒錯。
結果十六圈麻将下來,打出一個三家歸晉——三家輸一家赢,卓立仁一個人赢了55萬大洋,看着眼前厚厚一摞銀行本票,卓立仁都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了。
那位秘書長輸得莫名其妙,多少有點心不甘情不願的意思,那位賀襄理則是不痛不癢毫不在意,隻有袁克文的表現讓人看不透,他一個人輸了十多萬大洋,不僅看起來不心疼,笑起來開心得很,妥妥的一幅奸計得逞的模樣。
卓立仁一個勁的賠禮道歉,那意思是初次見面,赢的有點多了不好意思,要拿出來一半還給他們,就算是以後交個朋友。
二公子卻是皮笑肉不笑的坐一邊說風涼話,嫌棄卓立仁不夠大氣,這麼點小錢,還值當的弄這些假招子虛客氣?順帶着拿話擠兌那兩位,不至于眼皮子那麼淺,賭桌無父子,都是帶把的爺們,還帶往回要的?弄得那兩位輸了錢,還得違心的表示是心甘情願,不知道心裡會不會問候那位大總統的家人。
到了吃晚飯的時候,這位二公子終于沒忍住,把自己的真實目的說出來了,弄得飯桌上那三位一個個的大眼瞪小眼,全傻眼了。這位堂堂大總統的二公子居然想要入青幫,還要成為輩分最高的那種,問卓立仁怎麼辦?
卓立仁的腦子裡邊都亂了營了,這就是闊小姐進窯子——不為賺錢圖一樂,可是看他那樣子,還真不像是開玩笑,蹬着眼珠子,小白臉都漲得通紅,鼓着腮幫子盯着自己,好像自己要敢說不行,他都能跟你動手。
那位秘書長也是沒辦法,壯着膽子小心翼翼的轉着圈的勸他,可千萬别犯這份糊塗,說什麼都得替大總統想想,不能給他老人家丢人不是?
那位銀行襄理不摻乎這事,跟耳朵聾了一樣隻管吃,卓立仁就躲不過去了,這個雷就算是砸他腦袋上了,現在他才知道,剛才赢的那些錢可不是白赢的,問題是這個事誰敢辦呐?有幾個腦袋敢收大總統的公子入青幫?這要是傳出去還得了?
卓立仁沒辦法,隻好一邊吃一邊勸,吃完飯再接茬勸,一直勸到半夜了也沒用,這位二公子翻來覆去就是一句話,不讓他加入他就不走了,就這麼一直在上海耗着,等到北京那邊來人,看你怎麼辦。
在曆史上,這位二公子加入青幫是确有其事,為了加入青幫甯肯輸了20萬大洋也是真的,青幫的人不敢那麼實在,拿他這麼多錢,想把其中大部分錢退給他,卻被他拒絕了,隻要青幫答應他的要求就好。
最後青幫沒辦法,隻好用變通的辦法,讓他在名義上成為‘理’字輩的‘老太爺’,其實就是一個虛名罷了,都怕得罪他爹再招來殺身大禍,隻不過他那個大總統的爹很快就沒了,他這個青幫老太爺自然也就成了一個笑話。
萬般無奈之下,卓立仁想起來當初,自己就是通過那位便宜師兄徐寶山‘代師收徒’,成為了青幫的‘小老大’,實在不行就隻能用這個辦法,把這個不着調的家夥糊弄過去就得了,隻是别弄得滿城風雨天下皆知,就算是能對他爹交代得過去。
問題是這個要求也很難辦到,這位二公子覺得,自己加入青幫,是給了青幫一個天大的面子,從此以後自己就是所謂的江湖中人了,應該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卓立仁沒辦法,又給他掰開了揉碎了,反複的講這裡邊的複雜,這個事情關乎大總統的臉面,萬萬不能張揚得盡人皆知,要是真的因為這個事,把大總統給惹急了,說不定哪天下個條子,再對青幫弟子來一個‘江湖追殺令’,你可就不是給青幫幫忙了,你那是害青幫。
要不說這不着調的人就是不着調,你給他講正經道理說不通,可是一說起江湖上的這些歪門邪道,還一講就通,好說歹說算是說服了這位二公子,不要那麼對外太過張揚,不過開香堂正式收徒的程序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