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想明白了這裡邊的道道,溥偉也知道,自己這一次必須得出點血了,如果不把那位的面子給足了,這個買賣能不能做成,恐怕還得兩說着,弄不好再給自己招來什麼禍患。
溥偉當然也是善财難舍,先是五萬五萬往下降,吳先生他們就跟沒聽見一樣,根本就不搭理他。萬般無奈之下,再十萬十萬的讓,最後一咬牙讓到了五十萬,把總價從1400萬,變成了1350萬。
吳啟周他們見好就收,馬上答應下來,這50萬就當是孝敬二公子了,為了那個‘光複大清’千秋偉業的夢,溥偉也算是出了血本了。
吳啟周他們三個人過來,跟袁克文彙報的時候,還頗為忐忑的跟他商量,能不能在各自出資比例上做一點小小的變動。
他們打電報給在巴黎的盧琴齋,通報了這筆買賣之後,大喜過望的盧琴齋,怎麼舍得把那麼多的利潤分給别人,就算是大總統的二公子也不行啊,生意場上無父子。
做慣了獨家買賣的盧琴齋,馬上開始想方設法籌集資金,他把已經準備了兩年,用于到美國開分公司的資金先行挪用,又到他的老東家張靜江設在巴黎的公司,高息拆借了一部分資金,再以自己在歐洲全部的古董文玩進行抵押,在巴黎的幾家銀行貸款。
然後把所有的錢湊成了50萬英鎊,通過英國彙豐銀行,彙款到彙豐銀行天津分行,吳啟周的賬戶上,吳啟周他們來袁克文府上說這個事的時候,這筆錢還沒有到賬,可盧琴齋彙款的電報已經到了。
1915年英鎊與大洋的彙率,差不多是1英鎊兌換9塊大洋,50萬英鎊大緻相當于450萬大洋,再加上他們三家原來湊出來的550萬,正正好好就是一千萬大洋。
對于改變出資比例,袁克文嘴上說自己倒是無所謂,卻故意裝出來一幅略顯落寞的樣子,實際上他在心裡都快樂瘋了,他心裡正琢磨着,怎麼能把這幾個數典忘祖見利忘義的家夥,坑的更狠一點,他們自己還送上門了。
袁克文告訴吳啟周他們,自己這一陣子恰好手裡錢有點緊,頂天也就能拿出來50萬大洋,這裡邊還有300萬的缺口,就由他出面,還是去找這個英國彙豐銀行天津分行,拿着恭王府的那些東西,做抵押貸款。
吳啟周他們三個見袁克文如此通情達理,不跟他們計較,還挺感動,就把他們三個在路上商量出來的辦法說了出來。
他們準備把從恭王府弄出來的那些字畫,先讓袁克文挑選,隻要是二公子相中的,都按他們從恭王府收購價的八成,‘轉讓’給袁克文,作為改變出資比例之後,給二公子造成損失的補償。
其實就是變相把溥偉‘讓’出來的那50萬大洋的好處,再還給袁克文,這也是古玩這個行當,或者說是整個官場的規矩,袁克文隻是敷衍的客氣了幾句,也就答應下來。
吳啟周他們把恭王府的那些寶貝拿到手之後,所有的字畫讓袁克文先行挑選,袁克文也是着實沒客氣,把他最喜歡也是最值錢的一百五十多幅都給拿走了。
吳啟周他們心疼得要命,卻也不敢說什麼,這一百五十多幅字畫的價值,早就已經超過了袁克文出的那50萬大洋了,要是按照市場價格,恐怕一百萬也打不住。
袁克文這一次,之所以一反常态的不那麼‘講究’,都是他跟卓立仁事先商量好的,用這種辦法,把袁克文的利益從這個事情裡先給摘出去。
以後卓立仁再做什麼手腳,跟袁克文就沒什麼關系,就算是将來出事之後,吳啟周他們再找到袁克文這,他也可以用事不關己的态度,站一邊看熱鬧,還至于引起吳啟周他們的懷疑。
隻不過袁克文也沒樂呵幾天,這些寶貝到了袁克文手裡還沒捂熱乎,很快就連同他以前收藏的那些好東西一起,都被卓立仁以投資的名義全部拿走了。
氣得袁克文跳着腳的罵卓立仁混蛋,這些寶貝都是他每天放在案頭把玩欣賞的,一天看不見就會心癢難耐,雖然知道卓立仁是為了他好也難受。
實在沒辦法,隻好天天跑到戲園子裡邊,給自己全套的行頭扮相捯饬上‘票’戲,拿着唱戲過瘾,才把那個難受的勁熬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