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經武一琢磨,這玩意還真有用,反正也不差錢,就把剩下的兩台都買下來,一台自己家留着用,還有一台雇了個司機,直接就給開到朱慶瀾的宅子裡,連車帶司機就放那了。
朱慶瀾一直坐馬車,那年頭中國人做的馬車底盤,還沒安裝減震的彈簧,遠沒有俄國人的馬車那麼豪華舒服,他又不願意用俄國人的東西,現在有了卓經武送來的汽車,出來進去不僅面子上好看,又快又舒服,别提多得勁啦。
書歸正傳,卓經武派人拿着自己的名帖,來朱慶瀾的宅邸求見,朱慶瀾住着人家的房子,自然也很客氣,不僅原帖退回,還讓自己的貼身管家,親自坐着馬車來接卓經武,所謂禮尚往來無外乎如此。
等到兩個人見了面,朱慶瀾還一個勁的客氣:“哎呀卓老弟啊,早就說了,你我之間不要那麼客氣嗎,不管怎麼說這是你家,都說是客随主便,哪有主人見客還要遞帖子的?以後再不要如此啦!”
卓經武知道他就是客氣,自然不會當真,滿臉笑容的表示彼此身份不同,該有的規矩還是要有的。朱慶瀾随手示意卓經武坐下再聊,自己先在沙發上坐下了。
看卓經武也坐下,就問他是不是有什麼要緊事?卓經武就把永安号的事跟他說了,卓經武的意思是哈爾濱雖然不歸朱慶瀾管,可他畢竟是江省的督軍和民政長,還兼着鐵路交涉總辦,哈爾濱的事情他還是能說上話的。
像永安号這種事實在是太惡劣了,這不跟土匪明搶一樣嗎?隻要是心存公義的人,就不能看着不管。自己不過是一個普通商人,人微言輕,要是督軍大人能出面說句話,濱江道(哈爾濱)的官員還是會給大人面子的。
朱慶瀾聽完了卓經武說的這個事情,氣的臉通紅,胡子都撅起來了,忍不住的咒罵着:“混賬!比土匪還土匪的混賬東西!”
盡管氣得不行,朱慶瀾還是壓住火氣,反複跟卓經武确認了這個事情的真實性,然後自己坐在沙發上琢磨怎麼辦。久曆宦海的他當然明白,越界去管閑事是官場上的大忌,人家給你面子當然好,可是萬一遇到一個愣頭青,就不給你這個面子怎麼辦?傳出去就是個笑話了。
滿清政府于1905年在哈爾濱設置濱江關道,也稱哈爾濱關道,是中國政府在哈爾濱最早的政府機關,專辦吉、黑兩省交涉以及稽征關稅。
現任濱江道尹叫李鴻谟,1886年入京師同文館專修俄語,1896年派到俄國工作,1910年任江省鐵路交涉總辦,從這個角度來說,他也算是是朱慶瀾的前任。
在對俄交涉,捍衛主權,保護國家利益方面可以說是功不可沒。他在1915年3月,也就是兩個月後卸任濱江道尹一職,一年後再次被任命為同一職務,堪稱能吏。
這位李道尹今年45歲,正是年富力強的歲數,與朱慶瀾在對俄交涉總辦一職上又是前後任,多少還是有些交情的。
隻是兩個人的性格都屬于比較執拗倔強的那種,盡管在朱慶瀾看來,這個李鴻谟的為人還是很正派的,可是他們之間除了正常的工作交流,在私人關系上還真沒有什麼來往。
關鍵是他們倆之間互不統屬,沒有那種上下級的關系,朱慶瀾不能不考慮,怎麼跟李鴻谟開這個口,還有就是李鴻谟會怎麼處理這個事。
思襯了半天,朱慶瀾問卓經武:“卓老弟,這個事情與你有沒有什麼關系啊?我倒是不在乎這個,李道尹要是問起來這裡邊的關系,我總得有個說辭。”
朱慶瀾這麼問是有道理的,人家給你面子幫忙沒問題,可也得跟你有點說得過去的關系才行,總不能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和事你都要管吧?就算是你自己想管也行,可你要是為了這個,再麻煩别人就不合适了。
卓經武也明白這個道理,問題是确實跟他沒關系,這可咋辦?他這邊實話實說了。朱慶瀾卻是不以為然:“我當然相信你老弟的眼窩子沒那麼淺,可你讓我怎麼跟人家說啊?就算是跟我沒關系,怎麼也得跟你沾點邊帶點故才好說話不是?”
卓經武苦思冥想了半天才想起來馬福祿的叔叔說的話:“哦對了,馬家的人倒是說過,隻要能讓他們過了這個坎,他們家願意把這個飯館的股份送我一半,當時就讓我給回了,我尋思着,咱們是想幫忙,總不能趁火打劫吧?那不跟那個什麼秦局長一樣了嗎。”
“卓老弟,道理是這麼個道理,可是話卻不能這麼說,事也不能這麼辦,你琢磨琢磨這個事,要是沒有你,他們能不能保住這個飯館?最後還不是一樣。
你是沒看上那仨瓜倆棗的,可你要是拿了股份,往後可能就沒人再敢惦記這個小飯館了不是?就等于是幫助他們保住了家産。
你也是讀書人,膠柱鼓瑟的道理就不用我再說了吧?再說了,你現在雖然是議長了,歸根結底還是個商賈之家,總還不至于想着棄商從政吧?愛惜羽毛的事也就無甚關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