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山卿并未睡着,隻是躺了片刻,芍娘将她搖醒,該用晚飯了。
她與江風旸同吃,張大廚準備的果然是羊肉。
江風旸替她盛湯,将湯放到她面前時,林山卿低下頭誠懇道:“對不起,今日不該提無理的要求。”
江風旸看着她,搖頭道:“此等要求并不無理,東宮是該重修,我已着手在辦了。”
對上林山卿的眼神,他接着笑道:“無需太子妃出錢。”
這下兩人可都笑了,白日的不愉快都煙消雲散,果真一笑泯恩仇。
飯罷,困意濃。
宮娥撤下來碗筷,江風旸移坐到窗邊的小榻上。
他朝林山卿招手,她走過去,盤腿坐在他對面,屋内溫暖如春。
江風旸對她道:“剪窗紙麼?”
林山卿吃驚問他:“太子殿下還有此等手藝?”
江風旸點頭:“我剪的窗花,宮内乃一絕。”
他拿出紅紙與小銀剪,紅紙折疊,小木棍在紙上畫出痕迹,七剪八剪,展開來,是一朵栩栩如生的牡丹花。
林山卿贊歎道:“重瓣的。”
她又想起來什麼,輕撫着紙張道:“公子旸是不是獨愛牡丹?”
江風旸颔首:“我母親家鄉多牡丹,她在永巷多植牡丹,故而我對牡丹花總有别樣的情愫。”
“時柔姑娘是哪的人呢?”
“如州,如州盛産牡丹。”
“如州左如,年少風流,遍結豪傑,豢養家妓,揮金如土,年逾三十,妻離子散,家财散盡,從此青燈伴古佛,回首往事,甚荒唐,夢一場。”
“這是……”
“左如自述,原來與時柔姑娘是同鄉,怪不得他的畫中常有牡丹。”
江風旸隻知左如的一些詩文,沒想到他與自己的母親竟是同鄉,一時對他多了些好奇。
他問:“你為何獨欣賞左如?”
“他雖人生大起大落,可畫作詩文風格從來清新,始終有童心。隻是不知他如今在何處……”
“既是不想要世人知曉,那我們定然是不知道的。”
“城南先生的畫畫的好,可字麼……龍飛鳳舞,根本不知寫的是何?”
“字如其人呐。”
既提到了時柔,林山卿索性問他:“時柔姑娘是怎樣的人呢?”
江風旸想了想,答道:“她是一個很溫柔的人,從未對人發過火。”
笑了笑:“亦很倔,敢跟天子對抗,不說一聲便搬來了永巷,從此不再拿宮中一米一粟,在永巷種滿了牡丹,每日帶着永巷的姑娘們載歌載舞,鮮少不開心。”
林山卿跟着笑。
江風旸反問她:“為何五娘總叫她時柔姑娘,别人可都是叫她柔婕妤。”
“她應當并不喜歡柔婕妤這個稱号,她永遠都是時柔姑娘。”
江風旸輕笑:“若是母親還在,她也應當很喜歡你。”
“我也很喜歡時柔姑娘。”
她見話匣子已打開,便大着膽子問:“為何時柔姑娘會去永巷?”
“是母親自願去的,她不願在後宮碌碌無為一生,亦不願參與明争暗鬥。”
“阿旸的父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