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藤新一與千水漓漓對坐在家庭餐廳，眼睜睜看着苗條的少年一條接一條不停炫小魚，直到在老闆的震驚的注視下硬生生炫光了店裡一個星期的存貨。

“嗯嗯，吃飽……了。”

由于沒人管着，一不小心一天炫光了一周口糧的千水漓漓在餓了三四天後，終于吃了頓餍足的飽飯，十分滿意的笑了。

工藤新一看着千水漓漓和夜櫻鏡如出一轍的臉，有些出神：

“你……”

千水漓漓晃晃腦袋，看起來跟夜櫻鏡一般乖巧：

“我叫……漓漓，謝謝……你……救我。”

受人魚的特性影響，千水漓漓的聲音非常好聽，隻是說人類的語言時斷斷續續的、很難一次說一句完整的話。

工藤新一有些尴尬，畢竟他打算報警把漓漓抓起來來着，遂轉換話題問了他很在意的事情：

“你怎麼會在鏡家裡？還跟鏡長得一模一樣。”

千水漓漓構思半天，他倒是知道怎麼回事，但以他的人類語言表達能力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說，搖頭放棄之：

“我……不會……說，可以……問……别人。”

工藤新一剛要追問，卻突然見千水漓漓歪頭，以一個極其眼熟的姿勢單邊點上太陽穴，眼睛直直盯着天花闆上的燈。

這個樣子……

“我們……現在……在哪？”

千水漓漓突然看過來，在工藤新一試探着說出這個位置後又恢複了那個姿态。

他在跟誰對話？用這個方式？

放在之前工藤新一肯定是不信的，但自從見過那個怪物，工藤新一堅定的信仰不得不産生動搖。

“你……是人類嗎？”

他并不是那種上來就拿“怪物”這種詞刺激未知生物的蠢貨——雖然這個問題也不怎麼含蓄就是了。

千水漓漓聞言回神，眨了眨眼。

——先等一下，待會再來接我吧，神我。

——好，想走的時候叫我，我在附近等。

“怎麼……問……這個？新……一？”

漓漓想着他看過的那些電影，試圖讓自己顯得威嚴一點。

不過夜櫻鏡長得太可愛，千水漓漓的聲音又太溫柔，以至于不僅完全沒有任何威嚴可言，反而讓工藤新一不自覺眼眶一酸。

“沒什麼，隻是鏡他——”

工藤新一給似乎什麼都不知道的千水漓漓講述了他們在紐約的全部遭遇，包括夜櫻鏡的“死無全屍”和他的自責。

“……我要是沒有帶他一起去！他就不會！”

看着與夜櫻鏡一般無二的臉和笑容，工藤新一最終還是控制不住情緒了。

毛利蘭無法接受夜櫻鏡不在的事實，在紐約時一直低迷，工藤新一要頂着似幻似真的朦胧感去安慰毛利蘭、深夜夢回時看着那個鮮血淋漓的身影驚醒——

他沒有流淚，甚至感覺不到心痛、眼淚似乎随着夜櫻鏡一起被帶走，可直到回到他們朝夕相處的地方，工藤新一才驚覺那滅頂的痛苦從未消失，隻是被主觀的不接受壓在心底，等待舊日的幻影将它們全部贖回。

痛啊，怎麼會不痛呢？

那是夜櫻鏡啊，那個他承諾過會一直在他身邊的夜櫻鏡啊……

“我為什麼要扯開他！為什麼要去救那個人！！”

淚流滿面，工藤新一緩緩擡起頭，眼淚似乎沖淡了色彩，水藍色也被洗成了淺金。

“為什麼死的不是我……”

藍色的人魚靜默，片刻後俯身，把痛哭之人擁在懷裡，空靈之聲安撫他的心緒，像他曾經淨化幼子的噩夢一般。

那是古老未知的人魚歌謠，模糊的字句環繞在心底，撫平了一切糟糕的負面情緒，在工藤新一不知不覺間，那幾欲成型的強大詛咒已經被徹底扼殺，不見蹤迹。

淚仍順着淚痕傾下，工藤新一怔怔地看着似乎在發光的千水漓漓，人魚沒有說話，卻能在心底聽到他的聲音：

如你所想，我并非人類，而是世間最後一尾人魚，王族的末裔。

有關于鏡你無需自責，選擇救人從不是你的過錯，污穢的災厄也非你能操縱，你隻是一個普通的人類而已。

千水漓漓扶住工藤新一的肩膀，輕柔一笑：

不必找他，不必擔憂，等待吧，總有一天——

“鏡……會回來的。”

千水漓漓确實有那種讓人無端信服的魔力，連親眼目睹的工藤新一也不自覺相信、相信夜櫻鏡隻是有某些難言之隐，他們隻是暫時不能見面。

“嘛，謝謝……你。”

千水漓漓突然撤開距離，乖巧地笑笑，仿佛剛才什麼的沒發生。

“等下……有人接我，你還……去……上學……嗎？”

工藤新一迷茫地眨眨眼，突然想起他還沒請假這件事。

至此，工藤同學完全走出悲傷，開始汗流浃背了。

……

目送工藤新一飛馳着去學校的身影徹底遠去，千水漓漓于是召喚光明正大蹲在樹枝上的風間神我前來接他。

自有一套的頂流愛抖露出門從不會刻意僞裝，他隻會摘掉隐性、換上眼鏡，在别人問他是不是風間神我的時候換一種聲線否決。

此招屢試不爽，全es大樓除了天城家兄弟倆和椎名丹希，就連隊友都沒有人能在舞台之外找到不想見人的風間神我，此事甚至已經成為了偶像界的傳說。

“神我，真的确定……有……地方……收留……我……嗎？”

趴着風間神我背上，還不是那麼會走路的千水漓漓晃晃白到發光的腿、縮在寬大的兜帽底下。

“你們……知道的，我……吃很多，而且……讨厭……其他人類……”

風間神我安撫不想挪窩的阿宅小人魚：“安心啦，我們怎麼可能讓你暴露在其他人面前呢？和月給噗咔的海洋館贊助了一片新場地，給你照着家裡的模樣建了一個海底，那一片地方都是你的，還會有其他海洋生物來陪你玩；陌生人的話，漓漓最多隻會見到一個噗咔而已。”

——當初風間神我去拜托的時候，深海奏汰沒多想就答應了，隻是說一定想見識一下真正的「神明」。

千水漓漓閉着眼睛想了好一陣子，沒有意見：“好，神我的……朋友……漓漓……不讨厭，但是……”

小人魚擡頭看了一眼四周，沒有感受到哪裡有海水氣息，隻有人來人往和車水馬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