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仲重新燃起希望的心再次變得有些沉重起來,他擡起頭在搖晃中向向奕的方向望去,卻看見章衡輝此時此刻已經靠近了将劍插在融蟒頭部的向奕,他大喊着“向奕,小心!”
卻已經來不及了,不遠處的章衡輝伸出手猛地将向奕向融蟒的身下推去,向奕本就在融蟒擺動最劇烈的地方,堪堪抓住長劍穩住了重心,此刻卻被章衡輝推了一把,手瞬間從劍柄上脫離,向下墜去。
章衡輝的臉上挂着得意的笑容望着向下跌落的向奕,卻突然感到自己的腳腕被一隻手抓住,下一秒,他便被牽着也向下墜去,然後下面那人以極快的速度爬到了他的身上,巨大的力量讓他反抗不及,翻天覆地間,他最後一眼看到的便是向奕得意的笑容,随即身體便墜入了一攤白色的軟肉中,他感到自己的身子被消化液所腐蝕,刺骨的疼痛侵襲了他的全身,再睜眼,明媚的陽光向他刺來,他已經躺到了校園的大草坪上。
“章衡輝,淘汰!”
林仲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長久卻沒有聽到向奕淘汰的播報聲,他激動地向向奕墜下去的地方跑去,“向奕!你在哪裡。”
“我在這。”一個有些沙啞的聲音響起,林仲循着聲音向下望去,便看見向奕正半躺在距離融蟒有些距離的草坪上,綠色的草坪上滿是血迹,很明顯剛剛從上空墜下來的時候,向奕也也碰到了消化液。
林仲向前跳去,幾步便到達了向奕的身邊。
“怎麼,你打算來救我?”向奕聲音沙啞地勾起嘴角向林仲看去,“你知道不知道現在你最理智的行動應該是繼續握住我的那把劍然後插到這條蛇的腦袋裡去,而不是跑到這來救一個已經沒什麼利用價值的殘廢傷員。”向奕每一個字都說的極其緩慢,讓人覺得他仿佛耗盡了自己全身的所有力氣。
“畢竟這隻是一場比賽,這樣做對你對我都好,你看,向蕙和徐楷正已經争搶着去抓那把劍了。”向奕繼續自說自話着,黑發被他背後的鮮血糊住,顯得凄慘無比,他半眯着眼看着融蟒上方正打作一團的徐楷正和向蕙,但眼神中沒有一絲一毫的被搶了東西的憤怒,反而有着一股淡然的旁觀感。
林仲聽着面前人的自說自話,突然感覺自己剛剛前來救人的急迫與心慌就像是一場笑話。
“比起榮譽我更想要隊友的平安。”林仲努力地壓抑住自己心中的憤怒向他說到。
面前的向奕卻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哈哈”大笑了起來,“真實戰場上你怎麼辦,保護更多平民百姓和保護一個隊友,你選擇哪一個,小英雄?”
向奕的雙眼充滿執念地望着林仲,雖是嘲諷的語氣那雙眼睛的步步緊逼卻又讓林仲覺得對方是急迫地想要獲得一個答案。
“我都保護。”林仲看着向奕那副半帶嘲諷又半分狼狽的樣子,再加上剛剛那句極具挑釁意味的話語,他的心裡那狂熱燃燒着的怒火便再也忍不住了,半賭氣地向向奕喊去。
“是嗎?那你可太厲害了。” 向奕奮力地擡起兩隻手向林仲鼓了鼓掌,那雙注視着林仲的眼睛閃着一種興奮的癫感,“很期待下次我問你這個問題時你的回答呢。”
林仲感覺到那時在竹林裡救下向奕後與他對話的無力感再次襲滿了全身,讓這幾日他們有些回暖的關系再次墜入了冰點。
向奕就又擺出了那副“你就是個天真又愚蠢的理想主義者”的樣子,每次問題似乎都在等待着自己投降認錯的答案。
但林仲覺得,他這輩子都不會投降認錯。
與此同時,向蕙将徐楷正推下了融蟒的背部,她一人在更加劇烈的颠簸中穩穩地抓住了那把劍,然後重重的向下刺去。
随即,融蟒的頭部炸出一股白色的熔漿,向四處迸濺而來。
在那熔漿炸開的源頭處,林仲看見向蕙無波瀾的臉上挂起了一絲得意的笑容,然後她那包含着笑容的雙眼望向了躺在地上的向奕,就像是一個炫耀自己赢得了獎杯的小孩一樣。
接下來,面前一片黑幕,再睜眼,他們已經回到了學校的草坪上。
他的面前便站着向奕,一睜眼,他便對上了向奕的眼睛,随即,他轉過身去,選擇獨自一人向場地外走去。
而他身後的向奕看着面前少年獨自遠去的身影,默默地低下了頭,眼眸中的情緒不再是剛剛那極具攻擊力的嘲諷,而是有些黯然的失落,可惜少年額前的黑發太長,遮住了他那黯然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