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我，能碰碰他們，和大家說說話嗎？”藍悠悠停下了腳步，忍不住扭頭看向了身旁牽着她的人道，“我想和他們說說話，問些問題。”

“可以，不過他們隻會覺得是幻覺，幻視幻聽，你觸碰到他們，便可以跟他們交流溝通。”

藍悠悠“嗯”了聲，抱住了她，“謝謝你。”

蝙蝠揉了揉她腦袋，牽着她，跟着她走，平靜地看着她看向面前的路，眼中迷茫，然後堅定走向了一個正忙碌清掃積雪的人。

他一遍遍的掃過，雪又落了一層，他再次掃過，他在雪中反複的徘徊清掃。

藍悠悠遲疑伸手拉住了他袖子，她這次碰上了，能拉住了。

她看着他這幹瘦的凍的皲裂、黑紅難看流着血絲的雙手，看着他這一身破爛略單薄的衣物，仰頭望着他那黑紅的滿是皺紋的臉頰，他的眼中一片麻木死寂。

藍悠悠跟着他，看着他絲毫沒發覺什麼機械的清掃着雪，抿了抿唇，有些呐呐道：“如果，有一個擁有很大自由，你可以自己選擇的地方，你願意，離開這裡，去那個地方嗎？”

男人頓了頓，好像感知到了什麼，繼續清掃着積雪，輕輕呢喃道：“我選擇什麼？我是無能的，所以才會得到這工作，自由和選擇能為我帶來一個可以充饑的幹餅嗎？”

藍悠悠頓了頓，抿了抿唇，望着他那突出因為瘦而突出的骨頭，整個幹巴巴的，深呼吸了下，笑了笑。

“可以，可以拿到夠吃飽的幹餅，還可以擁有半碗大鍋菜，不夠還可以再添，你要做的是在雪停後把積雪掃了，清理了就可以。

如果不想掃雪，還可以幹别的，比如搬運重建之類的，整理什麼的，不會沒關系，可以學，他們會教我們該怎麼做，這期間哪怕不忙活，飯也是管的，還管飽的。

他們跟魔獸和睦相處，有很多地種着糧食，生長着糧食，有些魔獸能促進糧食的生長，他們不缺種子，擁有足夠的糧食。

魔獸不吃人的，其實大多隻要不去冒犯了，還是很友好，比起吃人，它們其實更喜吃其他的魔獸或者其他别的什麼，人，其實它們還挺一般的。”

男人輕笑了下，凍着幹裂流血的唇輕輕呢喃道：“如果是這樣，去哪不是去呢？我是願意的，隻要能活着就行了，這麼操勞，不就為活一條命？可是這已經是人類唯一的基地啊，有這樣的地方？有也不過是折騰人的上面的事，或者是個陷阱，這是唯一的人類存活的家園。”

藍悠悠低落應了聲，松了拉着他袖子的手，奔向了下一個目标。

她不知疲倦的一遍遍的問出了類似的話語，回應他們問題，得到的回答，都是願意，不過沒有這樣的地方了，這裡是唯一的人類基地，唯一的希望，唯一能安穩生存的地方，唯一的家園。

蝙蝠無言的牽着她，看着她，被她領着到處走着，最終跟着她到了所謂名為“天堂”的大樓。

樓後便是天使們生活的伊甸園，它被她牽着走了進去，然後一層層的往上走。

藍悠悠看着在天堂裡，面前隻要有人的地方都是完全模糊一片，有的隻有女人痛苦的面容，這裡的男人大多都很胖，他們的臉上有很多肉，圓圓的，很像那些肥膩的肥肉，不過肥肉吃着很香，他們看着讓人想作嘔。

她看到了挺多眼熟的人，不過那些人不像她記憶裡那和藹、慈祥、溫和、友好……的樣子，他們好像脫去了去見她們時的外衣，這是她所不知道的樣子。

她問了每一個這裡她能看見的痛苦中的人，她看不見她們的身軀，便輕輕的觸摸她們的臉，脆生生的詢問她們。

如果可以，她們其實都不願意如此，她們也曾迷茫，她們所知的一切告訴她們，孕育是一種職責，這是她們身為了女人的職責，她們之前的女人們都是這麼過來的。

世上沒有那樣的地方，沒有讓她們擁有選擇和自由、她們不用如此艱辛的一次又一次的去孕育未來的地方。

這是人類最後的希望，她們是人類續存不被滅絕的希望。

藍悠悠透過了高樓的窗戶，望着樓後那一個個的院落，穿着白衣的孩子們在綠色的草坪上和溫柔的大人們愉快的玩耍。

“蝙蝠，這是我以前，一直生活的地方。”藍悠悠輕輕道，“大家好像都願意去那邊生活。”

白蝙蝠“嗯”了聲，“我會盡可能的減少流血。”

“别的基地也是這樣嗎？”

“差不多一個德行，不然也玩不到一塊兒。”

“這裡，有你，我很放心。别的基地……”藍悠悠閉了嘴，默了默，低落道：“蝙蝠，我是不是，沒本事還愛操心啊？還犟，還很有心思，還故意搗亂任性，根本就不是一個好的、讓人喜歡的孩子。”

蝙蝠“嗯”了聲，“我，應該可以一舉将所有的基地都清了。”

藍悠悠一下子眼睛亮了，“真的嗎？你這麼厲害的嗎？”

蝙蝠揉了揉她頭，“差不多，隻不過，消耗挺大的，範圍太大，之後得歇吧，然後，得好好養着……”

“我照顧你！”

蝙蝠默了默，冷淡道：“就這嗎，就這我為何幫你，咱兩什麼關系，我明明現在好好的，為什麼要做這麼大的犧牲？”

藍悠悠縮了縮脖子，“朋友？這樣可以幫很多人的。”

“我是魔獸，人跟我關系不大，咱兩朋友，友誼很深嗎？你一直因為攻打基地對我也不怎麼滴。”

“可，之前……”

“之前我就想打這一個，别的又沒招惹我，完全的和我無關。”